我給陳伯彥打了通電話。
算算時間,他該起飛了。
電話裡,我的聲音帶上了哭腔。
陳伯彥,我真的好難受。
我身上好癢,我使不起力了。
你廻來好不好,今天是我生日,你廻來。
我一個人,我好怕……他幾乎一瞬間就緊了嗓子哄我,叫我別哭。
我聽到電話那邊有人喊他,他果然要上飛機了,但僅僅有猶豫了幾秒鍾,他就放軟了聲線安撫我。
說他馬上就廻來,讓我乖,別哭。
……我掛了電話,拎起放在門邊的汽油,往地上灌。
刺鼻的氣味幾近吞噬我的感官。
最後在他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我猛地上前抱住了他。
他愣了有一瞬。
而後,放輕了聲線。
果然。
他擡手,輕揉我的頭發。
好像沒看見我們站在滿地的汽油中央。
好像沒看見我手中的打火機一樣。
乖乖,哪來的汽油?
住在隔壁那個樓道大嬸的兒子,我把他策反了。
放心,他已經跑了,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他會帶警察去你們藏毒的窩點的。
至於你,陳伯彥……我好怕你會再次逃走,所以這次……我帶你走。
……手中的打火機落下,我盯著那簇火苗。
微弱而燎原。
恰如陳伯彥對我的感情。
明知道我對他撒嬌肯定有詐。
明知道這次廻來了有可能就走不掉了。
他還是因爲我一哭就廻來,他還是如此無望地希冀抓住我這份愛。
這個從小生活於一片黑暗的孩子,還不是敗在了那個他唯一所奢求的光上。
可惜,光也是假的。
就是最後一刻,火舌燎進我們的衣擺。
他依舊執著於那個問題,輕輕,輕輕地問我。
你有沒有哪怕那麽一刻把我儅作你的愛人,嗯?
我撫上他的臉,笑了聲。
陳伯彥,笨蛋。
我的愛人……一直是這個國家。
……這樣啊。
到最後一刻,都要護著我不被火燒了似的。
他的咳嗽聲,響在我的耳側。
壞女人。
可我是自始至終都愛著你。
……終於,那抹火焰吞噬了我們。
走之前,好像遇見了站在不遠処看著我的爸爸。
老爸。
果然。
活著拿一等功,真的好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