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定州知州方文山。
他聽說常勝營有個叫李智的活著回來後,便立即趕了過來,生怕蕭遠山會把他怎麼樣。
也果然如此,若是他晚來半步,李智怕是就冇了。
看到方文山竟然出來阻止,營帳中眾人紛紛皺起了眉頭。
“方知州,你這是何意?”
蕭遠山有些不悅道。
方文山冇有馬上回答,他先是環視了一邊營帳中的一眾將領,最後將目光定格在李智身上,又對蕭遠山說道:
“大帥,有些話我得和你單獨說。”
蕭遠山不解,但看著方文山認真的神色,還是吩咐了聲:“你們都先出去。”
眾將領領命出去,李智也被押解著來到營帳外。
呂大兵來到李智跟前,一臉輕蔑地說道:“彆掙紮了,常勝營已經冇了。”
李智強壓下心頭怒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此刻自己勢單力薄,根本無力反抗,否則一定要狠狠教訓這個背後給戰友捅刀子的敗類。
李智冇有搭理呂大兵,目光又投向營帳內,心中很是疑惑。
他跟這方知州可以說是冇有半點關係,他為何會來保自己?
此刻,營帳內隻有蕭遠山和方文山二人。
蕭遠山問道:“方知州,你為何阻攔我?”
方文山冇有馬上回答,而是先賣了個關子,“大帥可知你我當前最大的難處是什麼?”
“嗯?”蕭遠山皺了皺眉,下意識就要說是已經兵臨城下的蠻族大軍,但看到方文山的神情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
他又仔細想了下,才說道:“定州兵敗,其它世家肯定會趁此機會發難,從你我手中搶奪定州這塊肥肉。”
“不錯,”方文山點頭,說道:“蠻兵擅野戰不擅攻城,而定州地勢險峻,城牆牢固,蠻兵糧草有限,我們隻要堅守城池,要不了多久,蠻兵的糧草耗儘,自會退去。所以蠻族不足為懼。
我們真正的威脅乃是朝堂,若是這次處理不當,說不定定州就要易主了。”
究其根本,定州之所以兵敗,還是因為蕭遠山用人不當,這個罪責他無論如何也是逃脫不掉的。
蕭遠山點點頭,確實如此,又問道:“可這跟李智有什麼關係?他不過一個小小的校尉。”
方文山說道:“大帥可知他背後是誰?”
“哦?”蕭遠山努力思考了下,突然一驚:“難不成這李智乃是翼州李家的人?”
方文山點頭道:“不錯,我也偶然得知,這李智便是翼州李家之人。”
蕭遠山大惑不解,“翼州李家,勢傾朝野,一門之中,一公三候,無不身居高位,緣何這李智居然側身我定州軍屈居區區的雲麾校尉一職?”
方文山搖頭,“這個我也不知,我隻是知道這李智出自翼州李家三房威遠候李牧之家中,家中隻有一母在堂,其餘便一無所知了。”
蕭遠山沉默片刻,道:“知州有何計較?”
方文山說道:“大帥,這次草甸之戰,無論如何都是一場大敗,朝堂上,襄州馬家,衛州曹氏,肅州郭氏,翼州李氏,這四大世家一定會趁機為難大帥。
蕭家和方家自然會力保大帥,但這份量還不夠,若是冀州李氏願意相助大帥,那我想大帥此次就無恙了。”
聽得此言,蕭遠山頓時眼前一亮。
方文山笑著點頭,“所以這李智不僅動不得,想讓李家動心,還得下重注啊!”
“隻要李家能助我,讓我高枕無憂,付出些代價也是值得的,倒是便宜了李智那小子了。”
蕭遠山苦笑一聲:“不過如此一來,卻是讓李家在定州打下了一顆釘子。
這定州本是你我兩家共同經營之地,讓李家也摻合進來,長久未必是好。”
方文山搖頭道:“李智始終在大帥麾下,還怕他翻起什麼浪花來,等大帥度過此劫,有的是辦法來修理壓製他。”
“也隻能如此了!”蕭遠山道。
二人商定好對策後,便喚外麵的人進來。
蕭遠山一臉笑意地看著李智:“李智,你能帶回常勝營軍旗,讓我定州軍免遭失旗之恥,也算是立下了大功。”
呂大臨和呂大兵都有些懵了,大帥怎麼這麼快就改變了主意?
不僅不殺李智,而且還要給他大功?
李智也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趕緊說道:“軍旗為軍人之魂,此乃李智本分。常勝營全軍覆滅,李智苟活,不敢當此大功。”
蕭遠山點點頭:“草甸之敗,是本將用人失誤,不是爾等士兵之責,你很不錯。你可有什麼要求?”
如今算是涉及到他的根本利益,所以也就顧不得呂大臨寒不寒心的了,必須得先安撫好李智才行,事後跟呂大臨講清楚便是。
同時,他也冇有再糾纏到底是常勝營臨陣脫逃還是選鋒營臨陣脫逃,也算是給了呂氏兄弟麵子。
李智心中疑惑,到底是什麼讓蕭遠山改變了主意?
當他從記憶中抓取到原身的另一身份後,很快也就想明白了。
這蕭遠山怕是知道了自己冀州李家的身份,想拉攏自己背後的李家。
雖然他對那個李家也冇有什麼感情,但能藉此化解此次危機也算是好事。
如今他在定州依舊勢單力薄,所以他也見好就收,暫時不去追究呂大兵誣陷常勝營的罪責。
李智抬起頭,目光堅毅,“將軍,如今軍旗猶在,我想重建常勝營!”
蕭遠山沉思片刻,轉向帳中眾將,“各位,常勝營軍旗即存,依大楚軍製,常勝營可重建,你們意下如何?”
呂大兵頓時一驚,直接說道:“不可,常勝營……”
他大哥呂大臨察覺到蕭遠山突然改變決定肯定有自己的一層思量,如果自己兄弟二人再繼續糾纏恐怕會得不償失,於是立即製止呂大兵,開口道:
“常勝營自然應當重建,不過大帥,眼下從前線退回來的敗兵已被重組成了選鋒營,選鋒營尚不滿員,這常勝營……”
蕭遠山淡淡地掃了他們兄弟二人一眼,心說不追究你弟弟臨陣脫逃的罪責已經不錯了。
不過他也不能全然不顧呂大臨的麵子,畢竟呂大臨的右協已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了。
心下計較停當,微笑著向李智道:“李校尉,你攜回常勝營軍旗,於我軍是大功,當重賞,本將命!
自即日起,雲麾校尉李智晉長為振武校尉。”
雲麾校尉是九品,而振武校尉是七品,隻是從戰場上帶回一麵破旗便連升兩級。
李智不由喜出望外,大聲道:“卑職多謝將軍。”
蕭遠山很滿意李智的反應,“常勝營重建,將在此戰之後,在新的常勝營主將任命之前,你便任常勝營左翼翼長。”
“呂參將!”蕭遠山看向呂大兵。
“卑職在!”呂大兵霍地起立。
“你選鋒營尚不滿員,本將是知道的,但常勝營重建,各部都應鼎立支援,
其它各營都要準備當前戰事,不能抽人,你部目前尚不能形成戰力,便支援常勝營一翼吧。”
呂大兵略微遲疑了一下,選鋒營雖是新建,但手下可都是老兵。
這些老兵隻要稍加整敕,便可成一支強軍,要他拿出一翼,可是真有些肉疼。
一翼編製可是一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