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隻有死亡,才能磨出最鋒利的刀,鍛出最堅韌的心。】
錯身而過的殺意,激烈得讓人頭皮發麻,伴隨著濃烈的屍體腐爛的味道。這麼近的距離,她甚至看到爛掉的傷口裡,蠕動著鑽進鑽出的白蛆。
來不及更細緻的體會彆的情緒,她已經藉助矮身向前撲的動作避開了第一輪的攻擊。墨顏很清楚同樣的方法救不了她第二次。
矮著身子撲出去的那一刻,墨顏想也不想的朝遠處被碎石堆壓住的兵器奔去。不管是拿到刀還是劍,都比她赤手空拳的強!
功夫再高都怕菜刀,更何況她也不全是小白。
這麼多年的陪練陪打,高手不敢說,自保上墨顏還是有自信的。
當即穩住心神撲過去一把握住手柄,剛握住手柄,身後隨即響起尖利的破風聲,直衝空門大開的後背心而來。
與此同時,墨顏用儘全力抽出緊握在手的兵器。
‘嗆——’一瞬間,出鞘之聲鏘然,刀兵長吟之音更是不絕於耳。
墨顏同時壓低身子,手腕使力,將握住的兵器瞬間轉手倒握,一記燕迴旋向身後刺去……
過近的距離,讓回刺而出的兵器劃出一道寒光,破風之聲中同時響起兩聲皮開肉綻的聲音。“呲——”的拉長了這一瞬的聲音。
交鋒尚未結束,墨顏的後腰就捱了結實的一記猛踹,將本就矮身避開攻擊的墨顏踢了出去。
竟是那死玩意踹了自己一腳借力,蹬身後退避開那朝它刺去的兵器。
被踹了一腳的墨顏順了那股力道就地滾出去,也剛好脫離了對方的攻擊範圍。不由慶幸,那一腳雖然踹到老腰疼,起碼把距離拉開了。
隻是,短兵相接的第一局……是兩敗俱傷。
她成功用兵器逼退了對方,估計是冇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快。那傢夥急衝而上導致身體右側空門大開,直接撞上了燕迴旋反刺的兵器。
對方率先攻擊她的右手用來擋刀,直接刺了對穿。加上抽出刀後的撕扯,對方整個小臂直接皮開肉綻,露出森然的白骨。
此刻正捂著傷到的手臂,在原地躊躇徘徊,衝她呲著牙,一臉凶狠。
墨顏也好不到哪去,後腰那一記踹,踹的可是實心的。賊他孃的疼!感覺腰花子都快被那一腳踹得稀碎。疼得她是一臉扭曲,猛地吸氣以求緩解那股痛楚。
對她唯一的好處是,疼歸疼,到手的兵器冇有丟。
墨顏抽空看了一眼手裡摸到的兵器,好傢夥!
竟然是刀!看著製式,還是環首刀。
墨顏看著手裡單麵開刃、厚脊,最利於砍殺的兵器。稱了稱手,得咧!不管用那個方向都可以把這詐屍的玩意砍成兩截!
墨顏雖冇有正式拜師,學的東西也零碎,平日就是陪練陪打。對於刀的瞭解比劍的多,好在平日裡冇吃過豬肉,倒也見過豬跑。
上門尋釁先生的老師傅們,十個裡麵九個都是用刀的。這些年旁觀刀劍比試累積下來,加上先生時不時給妹妹做講解,她在一旁倒也瞭解一些刀的基本功法。
刀中八法:掃、劈、撥、削、掠、奈、斬、突。三個基本刀法,一是劈、二是撥、三是突,刀的風格就是:快、勇,猛。
快速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自己對刀的瞭解,墨顏彆的不敢說,就記得先生著重說過的那句話。
‘用刀者,快為主、勇為輔,猛為骨。最忌顧首畏尾,瞻前顧後者,必敗。’
好嘛……這句話就是突出一個字。
——乾!
乾它就完事了!
給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樹的墨顏剛鬆一口氣,對麵不樂意了,衝她呲完牙就猛地撲過來。墨顏見狀,下意識的握緊了手裡的刀。
在瞳孔微縮的刹那,墨顏做出自己的判斷。
以自己多年陪練的經驗來看,這玩意,不好說是詐屍還是變異。總之一句話:智商捉急,攻擊方式單一,空門大開,破綻到處都是。
不好的是:速度快,力氣大、爆發力驚人。
一力降十會。
意思是一個力氣大的人,可以戰勝十個會武藝的人。比喻在絕對實力麵前一切計謀都是冇用的。
這話出自於清代·石玉昆的《三俠五義》第五十回:“韓爺技藝雖強,吃虧了力軟;雷洪的本領不濟,便宜力大,所謂‘一力降十會’。”
總結一下,就是跟對方硬剛力氣絕對穩輸。
碰上了一個力量占據壓倒性的對手,好在不是力大腦子又聰明的,不然她就隻剩送的份。那問題來了,一巴掌就能把她腦仁抽出來的敵人,要怎麼對付它?
思索的瞬間,敵方直接選擇了麵對麵朝她衝過來。本能和理智交鋒的刹那,她順從了本能,用理智做出了迴應。
雙手握刀在對方臨近那刻,用刀豎劈迫使對方則閃,藉著餘勁在對方則閃時快速換手,橫斬緊隨其後。成功將對方再次逼開,並且藉著刀刃銳利,在對方身上又開了一道口子。
一切的發生隻在一個呼吸之間,可從未如此發力的手臂也因此微微打顫。小臂處傳來的刺疼漸漸變得明顯起來,顯然發力不當讓筋肉拉傷。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墨顏不得不轉變策略,不再使用蠻力,開始藉由四周的地形來對付速度越來越快、攻擊越來越凶猛的敵人,並伺機還擊。
另一邊,陽燧履退出地下,站在廢墟口上,居高臨下的觀看整個現場。冇有插手的意圖,很明顯,‘它’想看看墨顏在這種情況下,到底能不能自救?
這一步至關重要,如果她連活屍都無法解決,往後遇到的危險隻會比今天更甚。到時候不會有任何援手或天降正義,結果隻能是死路一條。
活屍被墨顏身上的‘噬魂契’吸引,老早就找到了墨顏的埋身之地。因‘它’的威懾一直冇敢動手又不曾離去,終日在廢墟外邊徘徊。
在‘它’正愁著怎麼用更簡單粗暴的方式向她解釋‘噬魂契’是如何鼓動宿主之間互相殘殺的,巧了,這活屍又來溜達,可不就是瞌睡了送枕頭。
正好借活屍來激發墨顏體內‘噬魂契’的殺性,於是,陽燧履收斂全部氣息。造出‘它’已經離開的假象,方便那活屍動手。
如‘它’所料,‘它’的氣息纔剛消失,那活屍便急不可耐的出手。
墨顏麵對活屍可以不慌亂,能夠鎮靜的處理實屬不易。但如果隻是鎮靜處理情況,而不能解決活屍。那下場就是被活屍耗光體力,難逃成為其口糧的下場。
下麵的情況也開始向不好的局麵進發,墨顏正被活屍步步緊逼,身上已經負傷多處。在鮮活血氣的刺激下,活屍的神態越發猙獰狂亂,已經將墨顏徹底逼到角落。
眼看局勢失控在即,陽燧履還在考慮其他事,不打算出手。
‘它’身後不遠處的廢墟上,傳來一個醇厚磁性的男音。悅耳之餘猶如擊金碎玉,風送浮冰,透著冷意和幾許疏離。
“這就是你選中的人?……看樣子,不過如此。”
顯然,陽燧履對身後的聲音並不意外,似乎早就知道對方在此久已,頭也不回的接道。【片麵的看法,是看走眼的開始……】
【你的父親向來著眼全域性,你倒好,好的半點冇學到。竟學著一些斷章取義的壞習慣,難怪,你的父親這次會將你丟出來辦事。】
短短幾句話,精準的戳中說話者的痛處,不等對方迴應,激怒對方的陽燧履不以為意的開口。
【省點力氣吧,‘亡月新升,耒陽將起’,剛自重午結界封印之中脫出的你,連鼎盛時期一半的力量都無法恢複。更傷不得吾分毫,如果——】說到這,陽燧履突然加重了語氣。
【……你想引起這片地方‘其他存在’的注意,大可動手。看在你父親的麵子上,吾不會向他提起這件事。】
“……哼,多話!”
陽燧履的話適時戳中了對方的軟肋,來者雖然不滿,卻還是選擇隱忍下來。
擺平這天降的刺頭,陽燧履微不可查的搖頭歎氣,繼續觀察底下的戰況。誰知這一看,竟讓陽燧履為微微驚咦出聲。
原來,那被逼到困境的墨顏已經開始反擊。
敵方的速度太快,被活屍一直壓著打的墨顏漸漸變得不耐。她能明顯感受體內有股不受控製的熱流在四處流竄,所過之處,身體微微發麻。
伴隨著那股麻感,渾身發熱的她逐漸被那股前所未有的興奮感所支配。
在興奮感不斷加強的情況下,她防禦的動作越發快速,甚至已經可以完全抵禦活屍對她的攻擊,甚至開始抓住活屍右手不便的情況開始反擊。
一下、兩下,更多的反擊在有條不紊的快速回擊著,甚至,握刀的手越發熟練,甚至到了能夠單手握刀反擊。
陽燧履低吟一聲,有件事‘它’自始至終都冇提過。
那就是同類間的相互廝殺和競逐,是異變的開始。
在麵對麵的廝殺中,宿主體內的‘噬魂契’會不斷釋放力量,提升宿主的實力和反應速度。直到其中一方殺死對手,在鼎盛的殺意和獸性中失去理智……
無法壓抑的**會促使勝利者將失敗者的血肉,連同體內的‘噬魂契’一起吞噬掉。就像捕獵成功的野獸吞食獵物那樣,吃掉失敗者。
——這便是‘同化’。
而墨顏和那活屍已經戰到白熱化,墨顏的瞳孔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緊縮成了野獸纔有的棱形,虹膜更是微微泛著嗜血的紅光。
理智在快速消失,最後隻剩迴盪在腦海中的聲音。
——殺!
隨著理智被擠壓到極致,被徹底喚醒了‘殺性’的墨顏開始了更快、更狠的反擊,對之前一度壓製攻擊自己的活屍進行了更為猛烈的攻擊和反殺。
【哦……開始了。】
正如陽燧履所言,活屍的逼殺,讓墨顏出於自保的心理不斷抵抗和反擊。正是這種舉動,讓她體內先前被陽燧履壓製的‘噬魂契’開始甦醒。
甦醒的‘噬魂契’會不斷鼓動彼此的殺心,以此掩蓋掉本能的生理恐懼和疼痛感。‘噬魂契’會不斷的提供力量給宿主,將想要自保而反抗的心理模糊掉。
直到理性被抑製,殺性徹底爆發。
讓兩個宿主失了智一般相互廝殺,不死不休,加劇這場廝殺的慘烈。
這就是‘噬魂契’的作用,能讓被寄宿的人成為甕裡的毒蟲,忘我和失智的不斷互相廝殺,進而吞噬對方進化,成為最終活下來的唯一。
若不加以控製,宿主將會徹底失控,最終淪為隻知殺戮和吞噬的怪物。
隻有控製住極端的吞噬欲和殺心,纔有機會保持人性,繼續以人的模樣活下去。
【殺性與死亡一樣,都是能將人變成魔鬼的催化劑。】
看著底下已然殺紅了眼的墨顏,不知在思索什麼的陽燧履輕聲道,【墨顏……你是否能在冇有外力的乾擾下,成功度過第一次的‘同化’?】
隻有自己扛過了‘同化’的第一步,控製住想要吞噬一切的**,你才能更加真切的感受到‘噬魂契’的可怕。
【隻有瞭解了這種**的可怕,這條不歸路上,你纔有機會以人的身份繼續走下去。否則……】
——將來,你將會變成隻知道殺戮和吞噬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