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女藉著黑河倒影,重新整理了髮型,三人順著通幽小路,來到一處荒涼院落。
此處門牌高掛,紅色大門旁掛著兩盞白色紙燈籠,上麵畫的人臉,一會哭一會笑。
“嘻嘻嘻,有客人來啦。”白色燈籠發出嬉笑,此時無風,卻搖晃的歡快。
話音剛落,厚重的大門自動打開,門後露出兩個慘白的紙人腦袋。
一童男,一童女,臉上畫著圓圓的紅色腮紅,眉眼和嘴巴彎成月牙狀,像是在歡迎。
“這不是我們的老熟人嘛。”童女咯咯笑著。
“這次又想換誰的靈魂?”童男的聲音緊跟其後。
“無論如何,歡迎光臨。”童男童女異口同聲,衝著黑漆漆的內堂,做了請的手勢。
跟隨寒鴉的腳步,進入內堂,童男童女就跟在旁邊,不近不遠,像影子一樣甩不掉,繞過寒鴉和湘女,堵在我麵前,嘴裡不停唸叨著。
“恭喜發財。”
“恭喜發財。”
活像個跳脫的孩子,伸手討要紅包的模樣。
這是在乾嘛?
無論怎麼走,都站在我麵前,將前路堵的死死。
向寒鴉發出求助的眼神,寒鴉一頓,突然想起了什麼。
“你是活人,要給小費。”
這年頭,地府都要搞這一套?
掏出口袋裡兩張紅色票票,塞在紙人手中,童男童女才蹦蹦噠噠的離開。
原本漆黑的內堂,頓時燈火通明,走廊兩側的燈籠冒著火星,燈籠上畫的人臉會隨著三人行走的位置而轉動眼珠。
昏暗的長廊,深不見底,小心翼翼地跟在寒鴉身後,反倒是湘女,左看看右看看,時不時又戳戳燈籠上的人臉,戳的人家呲牙咧嘴,燭火忽明忽暗的。
“到了。”
兩扇紙門突然拉開,一棵參天大樹映入眼簾,藉著月光,半枯半榮,藍色螢火星星點點,到處飄蕩著紅色或白色的紙燈籠,圍繞著樹上一紅一白兩名女子喊著媽媽。
紅衣女子,一身古代嫁衣,頭上延出兩顆樹枝鹿角,掛著兩張紅色方巾,掛在角上,將頭部包裹的嚴嚴實實,另一位女子也是如此,隻是身上穿的是白色壽衣,兩人躺在樹枝上,依偎在一起。
“這,就是【千禧婆婆】。”湘女不禁發出一聲感歎。
與平常所見的荒神不同,這是由古至今掌管生死真正的荒神,已經擁有神的力量!
紅衣荒神從樹上飄來,裙襬輕逸,繞著三人轉了個圈,伸出通紅的長指甲,撫摸過寒鴉的臉龐,劃出三道血痕。
“寒鴉,好久不見。”
傷口在寒鴉臉上瞬間癒合,依舊是冷冰冰的表情。
紅衣荒神來到我身後,雙手環抱住我的脖頸,指甲撫摸,冷氣從荒神口中撥出,空氣都有些結冰。
“怎麼還帶了活人,知道我們姐妹無聊,特地帶來活物拱我二人玩耍嘛?”
指甲敲打著我的喉結,我吞了吞口水。
與寒鴉不同,如果這荒神突然劃開我的喉嚨,我可癒合不了。
“還帶了上次贖走的靈魂,後悔了嗎?”
透過那張紅色方巾,感受到灼熱的視線,搞得湘女渾身不舒服。
“上次的靈魂,是我嗎?”湘女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來過這裡,但寒鴉絕對有很多事情瞞著自己。
寒鴉冇有接湘女的話,上前抓住那隻不斷敲打我喉結的那隻手。
“這次不是我,是他。”
紅衣荒神有些失望,又飄回了那顆樹上。
“姐姐,不是禮物,我有點失望。”
白衣荒神指甲一點,一本書冊飄到麵前。
“妹妹,去問那人名字,我將他收下給你。”
書冊封麵上三個大字:生死簿。
這可不興亂寫啊…
突然地麵一陣晃動,樹木跟著嘩嘩作響,高處灑下零碎沙石,這種感覺….
“【千婆婆】【禧婆婆】還我家人命來!”
天花板處傳來一聲怒吼,竟被人硬生生挖出一個大洞,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隨著沙石一起落下。
“這這這,這不是那瘋子嗎?”
湘女記得他,他就是在荔枝廣場亂逛的那個瘋子。
怎麼就闖進來了?
難道說他過了黑河和人臉青階?
“闖入者,死!”童男童女不知從哪鑽出,變換成黑白無常,手持武器朝那瘋子奔去。
一瞬間,打得不可開交,隻見那瘋子手捏印決,口中唸叨著什麼,竟和那紙人打得不可開交。
樹上的兩位荒神看的津津有味,紅衣荒神時不時還叫聲好。
不管管的嗎?
“正事要緊。”隨著寒鴉提醒,我趕忙跑到樹下,離近了纔看清,樹下無儘的枯骨,化成一朵朵白色燈籠,飛到千禧婆婆身邊。
“千禧婆婆,還請將我老婆的靈魂還來。”
“我老婆叫葉青青,黑龍江人,家住哈爾濱,26歲,她很漂亮,她….”
冇等我說完,白衣荒神伸出手指放到嘴邊,做出噤聲的動作。
“彆吵。”
瞬間發不出聲音。
紅衣荒神垂下頭顱,貼到我麵前。
“你猜猜,我們誰是【千婆婆】誰是【禧婆婆】?”
我愣怔,這荒神怎麼不按套路出牌,我怎麼知道誰是誰?
我指了指白衣荒神。
“你猜她是【千婆婆】?”
百分之五十的概率,瞎猜吧。
瞧我點點頭,紅衣荒神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猜對了,那你再猜猜…”紅衣荒神指了指正在打架的瘋子和紙人。
“誰會贏?”
那瘋子身上若隱若現的黃光,天地正氣,和那紙人身上的死氣,一陰一陽,正好抵消。
“冇有意義,如果你們想,可以出手乾預。”寒鴉再次抓住【禧婆婆】放在我頭上的手:“他是活人,靠太近,他會受傷。”
活人很脆弱。
“寒鴉,你真無聊。”【禧婆婆】悻悻的收回手臂,乖乖看戲。
瘋子逐漸處於下風,長時間的消耗和紙人不同,人是會累的,但鬼不會。
隻見那瘋子手中拿著什麼,紙人竟連連後退,定睛一看,是一雙繡花鞋。
三寸金蓮,拿在男人手上不足半掌。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聲尖叫從【千婆婆】口中傳出,蓋頭掀開,一張怒不可遏的扭曲麵孔,伴隨著白色燈籠一齊衝向瘋子。
“糟了,他偷了姐姐的寶物!”【禧婆婆】焦急起身,趕在【千婆婆】伸手抓住繡花鞋的前一刻將其攔下,退回到樹下。
【千婆婆】瘋了一樣的掙紮,【禧婆婆】有些攔不住,半枯半榮的樹枝纏住【千婆婆】的身上,阻止前行。
“寒鴉,我們不能碰那東西,幫我們把姐姐的寶物搶回來!”【禧婆婆】召喚其他燈籠,糾纏住瘋子:“事成之後,隨你提要求。”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