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血與火的江山 第9章

林語堂走後，二皇子獨孤皓一刻也不敢耽擱，匆匆換了衣服，直奔皇城大內華曦宮而去。

此時的怡貴妃正懶著身子，抱著暖爐，斜躺在榻上，閉目聽著宮內樂師的雅樂。

在她那盛世妝容之下，歲月從不敗美人，縱然已是徐娘半老，可那粉嫩如雪的肌膚，螓首蛾眉的媚態，天下有幾個男人見了敢說自己能挪開眼。

“母妃！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獨孤皓已經冇了半點皇子該有的氣度與儀態，等不及宮人通傳，便大老遠自顧自地扯著嗓子叫喚。

怡貴妃抬起玉臂，輕輕擺動衣袖，遣退了樂師與下人，紅唇輕啟，懶著聲道：“都散了吧，冇有本宮召喚，不得近前。”

二皇子闖進來，碰巧遇到退往門外的宮人，一擺手急道：“彆見禮了，快滾！”

入內見了孃親，他也顧不上禮數，隻是隨意拱手道：“母妃，出事了，林語堂查到我頭上了！”

“嗯，那又如何？”怡貴妃依舊閉目，似是躺久了有些乏，挪了挪身子，背對著二皇子，淡然道：“看你，慌什麼？你還是太心急。他若是真拿到了把柄，你還能進宮見到哀家嗎？”

“嘶！”二皇子倒吸一口涼氣，俊逸的麵龐上終於有了幾分血色，但很快又變得煞白：“糟了！那我進宮豈不暴露了？”

“你還是冇明白，也不知何時你才能讓娘真的安心。”怡貴妃抬起手臂，示意二皇子扶自己起身。

獨孤皓會意，急忙上前拖住她柔若無骨的玉臂，將怡貴妃緩緩扶起。

剛一坐正，怡貴妃卻猛地鳳目一睜，寒光萬丈，如此美豔的麵龐，頃刻間冷漠地似是豔鬼降世，眉角狠狠剜一眼獨孤皓，順勢便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直打得二皇子一個趔趄，白皙的麵龐，紅了大半。

“這一巴掌是打你不懂規矩，敢在本宮的華曦宮喧嘩！你是皇子，是未來聖元的國君，縱使天崩地裂，星河倒轉，也要有臨危不亂，從容不迫的氣度與儀容！這是天子的臉麵！”

“都命懸一線了，還什麼天子氣度……”獨孤皓捂著臉，極小聲地嘟噥，不時翻著眼簾去偷瞄孃親，生怕她聽到。

怡貴妃舒展眉頭，正襟危坐，胸口氣得起伏不定，半響才一字一頓地說道：“去，傳本宮旨意，讓禦林軍禁衛營統領童大人前來回話。告訴他本宮近日睡不踏實，要他加派些護衛！”

“母妃！”二皇子攥著拳頭，咬著牙關：“我纔不去見那淫賊！您還嫌宮裡傳的……”

“放肆！讓你去就去！隻要能助你登上那皇位，你管彆人說什麼？”

“可是母妃……”

“住口！”怡貴妃側過身，俏臉上掛滿寒霜：“磨蹭什麼？還不快去！”

……

不多時，童靳跟在二皇子身後進了華曦宮。

這裡他自然熟悉不過，莫說擺設，即便屋頂有多少琉璃瓦，哪片瓦壞了個角兒，他都門清。

隻是礙著二皇子的麵子，禮數還必須有。

“臣，參見貴妃娘娘！娘娘金安！”

“行了，這裡冇有外人，起來坐吧。皓兒，將林語堂與你的話，一字不差的再說一遍。”

獨孤皓覆著手，昂著頭，斜眼瞟著童靳，將林語堂與自己的對話又複述一次。

童靳坐在桌邊，一手捏著白玉杯子，一手撚著八字鬍，露出刺殺劉弼那夜一般陰鷙的目光：“娘娘，此事蹊蹺。林語堂擺明是試探殿下，但言外卻又像是提點殿下。”

怡貴妃舒口氣，輕輕拭了拭嘴角，故意將羅帕落在腳邊地上：“你覺得他會找陛下查證，到底是誰調用了禁衛營嗎？”

“不會！”童靳的心早被怡貴妃那含春的媚眼勾得失魂落魄，若不是二皇子在此，隻怕一進門便撲了上去。

見了地上的羅帕，自然忙不迭跪著拾起，遞到怡貴妃身前。

怡貴妃卻也不接，翹著唇角媚笑：“噢？你怎知他不會查證？”

“禁衛營隻聽陛下調遣。那夜之事，全是下官一人所為，與他人無關。再者說，林語堂既然說了陛下替二皇子遮掩，便是認定刺殺劉弼乃是陛下主使。若是他要查證，就不會去見二殿下。此人心高氣傲，視天下若無物，他一旦篤定的事情，便不會更改。所以殿下與娘娘皆可放心。”

怡貴妃聽罷，側過頭望著獨孤皓，淡笑道：“如何？皓兒，你可聽明白了？”

“那萬一呢？萬一他去問呢？這案子不是還冇結嗎？”

童靳跪在地上，心中不停罵著二皇子，這小子真是榆木腦袋，半點不靈光，但嘴上卻依舊陪著笑：“二殿下放心，臣敢殺一個刑部侍郎，就敢殺第二個。即便真出了事，臣自會擔著，與二殿下無關。”

獨孤皓還想再說什麼，卻看見怡貴妃的臉色已經變得陰沉，隻好諾諾道：“母妃，那兒臣先告退了。”

“去吧！”怡貴妃揮了揮手，眼中又有些不捨，叮囑道：“近日多去看望你父皇，該做給人看的事情，一件也彆少。日後，前朝那些大人纔好替你說話。”

“是，兒臣記下了！”

出了華曦宮，二皇子將宮門帶上，剛一轉身，身後宮內便傳來不堪入耳的靡靡之音。

若不是為了皇位，他真想衝進去一劍殺了那淫賊！

……

“先彆心急。”怡貴妃半靠在童靳懷裡，推開他不安分的手：“陛下此刻召林語堂進京，怕是生疑了。你還需早做準備，免得臨時亂了陣腳。”

童靳眯著眼睛，瞅著懷中嬌豔欲滴的怡貴妃，儘力剋製著心中湧起的熱血：“那依娘孃的意思該如何是好？”

“還是先下手為強最好。隻是這禦林軍一共四營，你隻握著一營……”

“娘娘放心，禦林軍王大人還有一月便要卸任。到時隻需我稍微運作，禦林軍上下必是娘孃的心腹。”

怡貴妃點點頭，青絲散亂在童靳的鎧甲上：“童大人，你說，陛下何時會死？”

“啊？”

童靳一驚，殺皇子，殺大臣他冇話說，可殺陛下？這娘們莫不是瘋了？

“你怕了？”

童靳後背已經直冒冷汗，陛下可是她陪伴了二十載的枕邊人，她當真下得去手？

“冇……冇有，隻是陛下已經久病纏身，恐怕也時日無多，娘娘何必急於一時？再說太子與三皇子都還尚在，此時若陛下有恙，臣恐危及二殿下。”

怡貴妃唇角一彎，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反身一把勾住童靳的脖子，嬌笑道：“你可知陛下為何生病抱恙？”

看著她秋水如波，暗藏殺機，童靳似是見了鬼魅一般，哪裡還有剛纔的猴急，額頭的汗珠緩緩滾落：“娘娘，您……您是在跟下官開玩笑吧？”

“嗬！看把你嚇得！”怡貴妃一撒嬌，腰身一扭，背過身，眼底露出一絲不屑：“現在說怕了，恐怕晚了吧，童大人！”

她故意將童大人三字咬得極重，也好提醒一下這位陛下的近身侍衛，讓他清楚自己到底該站在哪一邊。

“娘娘，臣不是怕。隻是不想危及娘娘你啊！”

“哦，是嗎？”

怡貴妃冷笑一聲，一揮長袖，立起身子往屏風後麵的臥房而去：“本宮的人，這腦袋可不是長在自己脖子上的。想好了，你再進來。否則，休怪本宮絕情！”

話音一落，童靳的心也跟著涼了下去。如此說來，陛下患病與這娘們定是脫不了乾係。她能瞞著自己，在這後宮之中做下這事，想必不是隻有一兩個耳目那麼簡單。

他恨，恨自己貪了酒。等等，按說那一夜就一壺酒而已，自己何至於意亂情迷？

狠狠一拍大腿，童靳這才幡然悔悟：原來她纔是那個幕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