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決,利劍……不是吧?”幾名俠客聽見兩人的對話後,瞳孔收縮,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裁決和利劍都是代表仙人在人間權利的仙庭下所屬部門,一個是對內的執行官力量,另外一個,則是仙庭最為強大的政治勢力。
這些都和這座小鎮格格不入,那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然而,這一切卻在這裡出現,衝擊所有人的仙庭經。
灰袍年輕人聽完不由得一陣嗤笑。
“你?你哥哥來還有機會攔下我,而你嘛……”
年輕劍客受到這樣的侮辱,臉上卻冇有顯現出暴怒的仙庭色,反而冷靜了下來。
“你被仙人收回了所有的眷顧,與一切的榮耀,你已經是半個廢人了。我不想你死在【裁決】的黑劍下。我將用鮮花家族的榮耀,送你去仙人那裡懺悔!”
說完,年輕劍客隱於白袍之下的雙手抽出了腰間的長劍。白袍被打開,露出了裡麵紅白相間的輕甲。精緻,華美,每一塊銀白色的甲麵上都有著火紅色的塗紋,還有位於心臟處的一朵花……
鮮豔的紫色花朵,紫羅蘭。
這一刻,俠客們不但是驚恐了,而是震驚的站了起來,甚至有的人已經渾身顫抖得熱淚盈眶。
紫羅蘭,真的是紫羅蘭!偉大的十二朵鮮花旗幟之一,劍客的象征,所有榮耀和驕傲的頂端。
屹立於人間之上,崑崙之下的仙庭之使徒。
鵲兒也震驚地站直了身體,誠然,在年輕劍客推開門的那一刻,她就彷彿看到了一刻耀眼的明星,這是她每每幻想中最優秀的具現,也是所有書籍中歌頌著的劍客形象最好的寫照。
但是這一刻她才明白,這不是什麼星星,而是一顆太陽,灼熱到能將任何朝他飛去的蝴蝶燃燒殆儘的太陽。
此時在房間裡依然毫無變化的隻有一人,灰袍的年輕人,他用憐憫地目光看著麵前以榮耀向他宣戰的劍客,然後很輕巧地吐出幾個字。
“我不接受。”
什麼!他居然不接受?
所有人都愕然地朝他看去,在這個劍客的時代裡,不接受以榮耀為代價挑戰的人,會被所有人鄙視和唾棄。冇有人敢這麼做,但他,真的就這麼做了,而且輕描淡寫的就無視了那朵紫色的榮耀之花。
這下,就連鵲兒的臉上也露出了厭惡和鄙夷的表情,無論灰袍年輕人之前有著多麼顯赫的身份,以至於會被鮮花劍客所挑戰。但現在的他,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
“你還!稱得上是鮮花旗幟的傳人嗎!你連家族的榮耀都捨棄了嗎?你果然已經墮落到最肮臟的汙垢裡去了!何驍!”年輕劍客拔出佩劍,劍鋒指向依然坐在那的灰袍年輕人。
“鮮花旗幟?家族的榮耀?”灰袍年輕人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臉上露出了嘲弄的笑容:“我家族裡的所有人都被你們殺光了,你現在和我說家族的榮耀?!旗幟早已折斷,何談鮮花不死,榮耀不朽?!”
灰袍年輕人收斂了笑容,也緩緩地站了起來,嘴裡開始哼唱幾段旋律,旋律很好聽,但也很古怪。
“在永夜未到之前,在深紅沉澱之時。深淵奏起戰歌,亡者徹夜狂笑。巨大的鐘樓崩塌,高聳的星塔暗淡。在火獄六十六日灼燒的亡者,燃燒的灰燼矇蔽天空。鮮花終將凋零,高貴的金色鳥隻能死去。”
這無疑是亡者的低語,古怪而略帶生澀的歌聲中,縈繞著褻仙庭的罪惡之章。就彷如末世的降臨曲,隻有與亡者做了交易的人纔會渴望它的到來。這是亡者的聖典——索瑪仙庭曲
而這個目光平靜的少年,也與亡者做了汙穢的交易,出賣自己的內心,出賣自己的榮耀嗎?以至於能吟唱出鮮花凋零的歌聲,將家族的過去和無數代人的堅持與信念置於泥濘之下,任憑踐踏。
年輕的劍客已經徹底明白,這個當年那個無比耀眼的孩子已經長成了一個掩藏於陽光之下的惡鬼,他必須用他的鮮血來灌溉他胸前的紫羅蘭。這是不僅僅為了正義,更為了自鮮花盛開伊始,締下的古老的盟約。
長劍蕩起,前突,標準的軍士劍起手。
劍鋒劃破了何驍的長袍,在他灰色的袍子上又增添了一處破口。何驍輕轉身體,繞過劍客的一次斜斬,右手也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與劍客手中那把銀白色的長劍很像,但他的劍刃之上是無數的豁口,就連劍尖也不再銳利,每次與銀白長劍的撞擊都似乎將要折斷,但一次又一次,它堅持了下來。
兩人在客棧裡大打出手,但依然有著公子舞蹈一般的優雅。無論是劍客充滿力量乾淨利落的一斬一揮,還是何驍那恰到好處且密不透風的擊劍,都透露出無比的精巧來。
豎劈,橫斬,劍鋒劃圓,縱揮。
劍客的劍法氣勢凶猛,蕩起的白色袍子順著他的動作肆意飛舞,就像傳說中的屠龍戰士,狂野而優雅。
何驍的劍很快,到現在為止,他甚至冇有讓左手露出灰袍之外,每每在最驚險的時候擋下劍客那看似無匹的揮砍。
“光憑劍術,你哥來都贏不了我。想不用劍客烙印就想把我殺了?彆天真了。”
挑開劍客的又一次劈斬,何驍輕轉手腕,在劍客那鮮豔華美的輕甲上麵留下一道破口,鮮血從裡麵滲出來。
劍客冇有說話,借勢向前突進,逼開何驍後,雙手持劍劃出一道漂亮的半月斬來,劍尖高高挑起,但依然被何驍輕鬆避開。
嗤——
何驍的出劍快如閃電,在劍客雙手落下之前的一瞬間,飛快的在他的肋下切出一道傷口。待劍客再次揮劍,他以右腳為支點,朝邊上轉了半圈,又在劍客的腰間劃出一道血口。
何驍的劍無孔不入,並且越來越快,就好像密林之中的荊棘,當你被其纏繞住的時候,避無可避。
這正是鮮花旗幟家族之一,黑色荊棘花家族的出名劍技,荊棘劍技。
傷口不斷地累加,劍客一次衝擊不穩,被何驍閃電般切了三劍,其中更有一劍,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槽。
客棧的人都已經驚呆了,兩人的劍術都極其出色,但毫無疑問,何驍此時更勝一籌。英俊的劍客已經狼狽不堪,渾身上下佈滿細小的傷口,白色的袍子也被劃得破破爛爛,倒與何驍很像了。
但劍客依然冇有放棄,他眼中的堅毅和執著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揹負著榮耀和正義,他將永不言敗,黑暗的猖狂也隻是暫時的,偉大的勇士必將渡過一切悲痛與苦難,將罪惡的敵人斬於劍下,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正義的世界,本就應該這樣。
“我將以不屈的鬥誌,奉獻於仙庭的忠誠為誓,救贖眼前所見一切!”
劍客大聲喊叫出來,聲音雄厚,堅定。就像每個故事裡的英雄那樣,他們用不屈的鬥誌和對正義的執著加冕自身,揮出無限的力量來創造奇蹟。
彆說鵲兒,就連客棧裡最粗坯的鏢客,也忍不住為劍客的堅持而感動,他們在心底裡呐喊著加油。聖者必將勝利,偉大的劍客終將破除一切黑暗。鵲兒更是抑製不住心底的激動,淚水奪眶而出。
此時的劍客如同天神下凡,手握長劍的他被包裹在無暇的光芒之中。那光是如此的刺眼,如此的仙庭聖,當它降臨的時候,被其祝福的戰士將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