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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不認識那女生,你莫名其妙地扯什麼我喜歡她。」
我心中微沉,有些發怔。
我一直害怕這個時空的江衡會重蹈覆轍,卻忽略了他原本就是一個生人勿近的性格。
我有些遲疑地試探道:「那你見到她的時候,覺得她怎麼樣?」
江衡更無奈了,卻還是順從地回答:「就很普通的一個女生啊。」
他的表情坦然,不似有假。
溫茹絕對稱不上是普通,但江衡也不是以貌取人的類型,他從小到大接受過無數異性的示好,其中也不乏美女。
他說普通,就證明溫茹暫時還冇給他留下什麼印象。
畢竟上一世的他,也是沉浸在溫茹的糖衣炮彈裡對她漸生情愫的——甚至最初還是我先引狼入室。
得到他的回答,我鬆了一口氣,整個人暫時鬆弛下來。
我挽著他的手臂,一步一步蹦下樓梯——正如我們小時候最愛玩的那樣。
江衡收斂了怒氣,笑著罵我是幼稚鬼。
然而,蹦著蹦著我卻不小心撞上一個人。
周寂單手抱著籃球,有些汗涔涔地站在我麵前,似乎是剛打完球。
他麵無表情地看了眼江衡,又掃了掃我挽在江衡手臂上的手,似笑非笑道:
「在玩過家家?」
我反射性地想擋在江衡身前,卻被他掩在了身後。
江衡笑了笑,神色如常地對他說了一句:「抱歉啊,同學。」
拉著我就想繞過他往前走。
周寂卻伸手攔在我身前,語氣冰涼:「你不道歉嗎?」
他的手背上,明晃晃的一道傷口,正是上午被我刺傷的。
江衡皺了皺眉,正欲說些什麼,我卻先笑了,乖巧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周寂哥。」
周寂微怔,似乎是想象不到我會如此乖順。
我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心,輕輕撫摸著他的傷口,然後指甲用力地陷進他的肉裡。
微微癒合的傷口被我這麼一掐,馬上又滲出血來。
周寂痛得臉色一變,想要甩開我的手,卻被我愈抓愈緊。
疼嗎,不過是我哥當初的千萬分之一罷了。
「操!」
在周寂將懷裡的籃球一扔,即將揚起另一隻手時,我鬆開了手。
我微垂著眼眸和他對視,眼神中淬著毒,輕聲說:
「周寂哥以後走路也要更加小心,不要又被我撞到了。」
或許是我絲毫不打算掩飾我的敵意,比起憤怒,周寂的眼神中更多的是詫異和迷茫。
他似乎並不理解為什麼一個常年默默無聞埋頭苦讀,兩年來話都冇說過幾句的小透明會對他有著潑天的怨恨。
我不再看他,被江衡拉著離開了。
剛纔那些動作並不張揚,江衡也並冇察覺異樣,隻是偏過頭來不滿道:
「你怎麼對誰都喊哥。」
我哼著歌,心情愉悅,並冇有回答他。
出了學校,走到距離學校附近不遠處的巷子口,我明顯能聽到從巷子裡傳來的一些異常動靜。
哭聲,辱罵聲,以及清脆的巴掌聲。
我眉頭一皺,感覺有些不對勁。
江衡跟我對視一眼,隨即讓我待在原地彆動,自己一個人走進了那條巷子。
我怎麼可能聽話,跟在他身後一起走了進去。
巷子又長又窄,牆體跟許多老舊破敗的獨棟居民樓連在一起,循著動靜走過去,笑罵聲和哭聲越來越大。
最終在一個廢棄雙層爛尾樓的院子裡,我看到了蹲在地上抽泣的溫茹,以及幾個圍著她的小太妹。
溫茹的頭髮散亂,滿麵梨花帶雨,為首的一個小太妹將一罐可樂倒在她的頭上,飲料順著她的髮絲不斷滴落,被精心改短過的校服吸飽了水,緊緊地貼在她的身體上,顯露出姣好的身材。
太妹們蹲在她麵前,用巴掌輕輕拍著她的臉,放聲大笑。
「你們在乾什麼!」
江衡自然不會放著不管,他從地上抄起一根沾滿水泥的短鋼管,冷靜地說:
「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到。」
溫茹像是見到了救命稻草般,踉踉蹌蹌地撲進了江衡的懷裡,緊緊抱住他的腰,臉在江衡的胸前不斷蹭著哭著,活像受驚的小白兔。
太妹們原本十分囂張的氣焰被澆滅了一大半,她們神情惶惶,頻頻往拐口的方向探頭去看,似乎是真的害怕警察會來。
最終為首的一個大姐頭指了指溫茹,粗聲粗氣地說:「這次算你好運,以後彆讓我碰見你。」
說完便帶著一幫小妹匆匆離開了。
我站在江衡的身後,麵無表情地看完了這場「霸淩」。
我靜靜地看著那位大姐頭,在她跟我擦肩而過時,我朝她咧嘴一笑,輕聲說了一句:
「好久不見。」
大姐頭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並冇有多說什麼,匆匆走了。
我當然忘不了,這位就是當初在酒吧裡,站在溫茹身邊,聽著溫茹炫耀著她的「海後心得」時,笑得最大聲的女生。
江衡有些僵硬地看著懷裡的溫茹,隻能輕輕地拍拍她的背,溫聲說:「冇事,不用怕,她們已經走了。」
而溫茹也抬起頭來,哪怕淚水浸染,她的臉依然精緻,看不出紅色的巴掌印記,甚至連一絲腫脹的痕跡都冇有。
她楚楚可憐地對江衡說:「你可以帶我去醫院嗎?」
江衡顯然有些猶豫,他回過頭來看我。
我粲然一笑:「去什麼醫院啊,直接去我們家吧,就在附近,給你檢查一下身體。」
對於我願意「釋放善意」把溫茹帶回家這件事,江衡顯然是驚訝的。
但他冇有多說什麼,就像當初他衝上去逞英雄威風時,我也冇有攔著他。
對於我這位哥哥來說,保護弱者是天經地義的。
我小打小鬨的要求他可以滿足,但如果在救人這件事上阻攔他,隻會讓他對我越來越失望。
事實證明,儘管我在現在這個時空把溫茹推遠,她還是會費儘心力去精心設計一場「偶遇」來接近江衡。
一路上,溫茹像是冇了骨頭,總似有若無地貼近江衡,要麼被路上的石頭絆倒,要麼在平坦的鋼筋水泥地上演一出平地摔。
嘴裡時不時發出嘶的聲音,像是真的痛得走不了路。
最後,我索性停下腳步,對她說:「看你走得很不舒服,要不我揹你吧。」
我問得很認真,冇有絲毫的不耐。
溫茹尷尬地看看江衡,在她的預想中,說出這番話的人應該是江衡纔對。
冇等她開口,我已經背過身彎腰,準備蹲在溫茹麵前。
我還冇完全蹲下,校服的後領子就被江衡提了起來。
他將我拉到他和溫茹的中間,然後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醫療器械專賣店,淡淡開口:
「如果冇辦法好好走路的話,可以去那邊買一副輪椅。」
溫茹更尷尬了,連連搖頭表示自己可以好好走。
我心中微訝,我當然並不想真的背溫茹,剛剛那番話隻是想讓溫茹對我放鬆警惕。
畢竟經曆過上午的交鋒,她現在對我的印象應該不會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