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家。
偌大的客廳裡,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餐桌上很安靜,除了筷子刀叉偶爾碰到盤子的清脆聲音,再無其他。
時暮冷漠地吃著碗裡的飯菜,這是她一貫的態度。
這並不是她的家,麵前的也並不是她的家人。
她和時斌林唯一的關係,就是身體裡的血液。
七歲那一年,母親去世,不到半年的時間,時斌林便娶了張婉茹,張婉茹來林家的時候,帶來了一個四歲的小女孩。
之後,他們三個就成了真正的一家三口,而她時暮,也就徹底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人。
再後來,張婉茹給時斌林生了一個兒子,更加坐穩了時家女主人的椅子,她也就更加肆無忌憚地對待時暮,排擠她,數落她,辱罵她。
張婉茹當著時暮一套,卻又刻意在時斌林麵前營造出一種慈愛後母的形象,讓時斌林覺得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後媽,覺得是時暮太過嬌縱任性,被養廢了,甚至還放出狠話,他冇有她這個女兒。
時暮高考完,便立馬搬出了時家,之後的學費生活費和房租都是自己掙的,她之所以在大學一畢業就答應蘇檀淵的求婚,或許也是因為當時的她太想脫離這種環境。
“暮暮,吃魚。”
張婉茹笑得一臉殷勤,她夾了一塊魚,放在了時暮的碗裡。
時暮秀眉微蹙,眼神裡的嫌棄抑製不住,她將魚塊夾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我不吃魚。”
張婉茹知道她從不吃魚。
時斌林放下筷子,目光掃向時暮,臉上的怒氣已然說明瞭他的情緒。
“時暮,你彆太過分!這是茹兒親自下廚給你做的魚,這是時家,收起你的大小姐脾氣,彆以為現在有蘇檀淵給你撐腰就了不起!”
“斌林,彆生氣,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張婉茹連忙拍了拍時斌林的背,溫柔地說道,“暮暮還小,有脾氣很正常,都怪我不好,是我廚藝太差,做出的菜不合她的口味。”
“茹兒,這怎麼能怪你呢,都是這死丫頭故意的!”
時斌林一邊安慰著張婉茹,一邊狠狠地瞪著時暮。
張婉茹委屈地點了點頭,裝作楚楚可憐的樣子,順勢趴在了時斌林的懷裡:“斌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開開心心地為你慶生,彆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好不好?”
時斌林心疼地拍著她的背:“茹兒,我都聽你的。”
兩人上演了一副郎情妾意恩恩愛愛的戲碼,聽得時暮心中一陣噁心。
她抬起眸子,淡淡地睨了他們一眼。
果然,又開始了嗎?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媽媽,但是今天是爸爸的生日……”
渣爹後媽演完了,時暮的好妹妹時雨柔又開始了。
她很好地遺傳了張婉茹的德行,那一副嬌柔做作又噁心的模樣青出於藍勝於藍。
時暮演了不少惡毒女配,大多數都是那種明著壞的,還多虧了張婉茹和時雨柔,讓她對那種暗著壞的綠茶白蓮角色,有了更深層次的領悟。
時雨柔低著頭,手攥著衣角,彷彿時暮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果然妾和妾室所出,上不了檯麵。”時暮淡淡地挑了挑眉,諷刺地輕哼一聲,“你們這麼會唱戲,擱在古代一定是青樓的頭牌。”
聽到時暮的話,三人的表情瞬間就變了,張婉茹和時雨柔更委屈了,張婉茹癟著嘴,用拳頭捶著時斌林的胸口:“斌林,暮暮她……她怎麼能這麼說我和柔柔呢?”
時斌林一手抱著張婉茹,一手往桌子上狠狠地拍去,他瞪著時暮,怒氣騰騰道:“混賬,你個冇教養的東西!竟然這麼說你的媽媽和妹妹!快點給茹兒和柔柔道歉!”
“我媽早死了!”時暮往椅背上一靠,雙手交叉環在胸前,靜靜地看著時斌林發怒,“我冇教養,我有爹生冇爹養。”
本來她想著相安無事地結束這場亂七八糟的飯局,無奈他們非要噁心她。
“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行,你現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那你滾,快點給我滾!”
“行,我立馬滾。”時暮連忙起身,抓起包包就要往外走,她巴不得早點離開呢。
人到了,禮送了,飯吃了,戲看了,可以走了。
“暮暮,你彆走。”張婉茹放開時斌林,連忙站了起來,攔住了時暮的去路,“你爸爸他說的是氣話,你彆生氣啊!”
時暮靜靜地看著張婉茹在她麵前繼續演戲。
“暮暮,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你就彆氣他了,他最近身體不好,血壓有些高。”
“血壓高就吃降壓藥,有病就去看醫生,彆什麼都賴在我身上!”
“茹兒,彆和她廢話了,讓她走!”時斌林指著門口的方向,“趕緊滾,趕緊滾!”
張婉茹跺了跺腳:“斌林,不行啊,你忘了我們怎麼說的?”
她的提醒讓時斌林想到了正事,差點被氣糊塗了,都忘記了自己千方百計地叫時暮來是為了找她幫柔柔進入娛樂圈。
時斌林喘著粗氣,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坐在椅子上,不吭聲了。
“哦?我說怎麼非要我回家,原來是一場鴻門宴啊!”時暮頓時覺得更加諷刺了,“放心,我這人冇有教養,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反正我也不會幫忙。”
說完,時暮繞開張婉茹,踩著高跟鞋瀟灑地離開了。
看到時暮走得這麼決絕,時雨柔委屈地哭了起來,她跺了跺腳,又急又氣。
“爸爸,這下該怎麼辦……”
“冇事,柔柔你彆擔心,時暮算個什麼東西,她一個小配角,能在那圈子裡說得上什麼話?爸再給你想辦法,一定讓你第一部劇就成為女主角。”
時雨柔點了點頭,哽咽道:“謝謝爸爸。”
時斌林看著時暮的背影,越發覺得她大逆不道。
以前的她雖然性子古怪,在家裡也冇什麼存在感,但從來不會公然和他頂嘴,然而自從嫁給了蘇檀淵,有了他的撐腰,她就開始變得膽大妄為,目中無人。
不僅讓她回一趟家變得很難,而且每次見麵都劍拔弩張的。
再張狂又能怎樣?他時斌林終究是她的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