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淨的臉上都是擦傷,胳膊和腿上也有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劃痕,短袖被樹枝破了,淺藍色短褲也被沾上了黃色的土,雲枝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可憐的小男孩。
樹送她的衣服壞了。
“孩子,疼不疼啊。”
雲枝眨了眨狐狸眼,安靜地看著麵前的老人給她抹不知名草藥搗成的藥泥,是樹的味道,很好聞。
老人摸了摸她烏木般的頭髮,一臉心疼,這孩子看起來上初中的年紀了,不知道怎麼就一個人掉在了那個山溝溝裡。
“李奶奶,問出點什麼了嗎,孩子家在哪?得想辦法聯絡他的家人給人家送回去。”撿到雲枝的王阿姨風風火火走進來。
“這個乖孩子不會說話。”
是的,雲枝不會說話。
精怪隻會專屬於他們的交流方式,麵前的人都很善良,透澈的雲氣在她們頭頂。
她看出了奶奶眼底的心疼,發出了嗚嗚的聲音,想告訴她自己冇事,卻發現麵前的奶奶聽不懂。
她乖巧的讓奶奶牽著帶著她去吃飯,坐在八仙桌上學著奶奶端著碗拿著筷子感到一陣新奇。
小狐狸雖然沉悶,但是依然有著身為精怪的聰慧。
房梁上新生的小燕子在啾啾叫著,雲枝坐姿端正,用筷子夾著粗瓷碗裡的炒茄子還有豆角細細地嘗著。
這是一個不一樣的夏天。
......
嘗試尋找雲枝的父母無果,李奶奶決定暫時收養雲枝。
雲枝每日跟在李奶奶身後,幫她整理新到的藥材,學著奶奶戴上鬥笠去地裡收花生。
泥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小狐狸變成了小花貓。
奶奶用她脖子上的毛巾細細給她擦著臉,
“狗狗累了?去樹底下坐會兒。”奶奶喜歡叫她狗狗,雖然叫錯了,這兩個字但是像是有魔力一樣,帶著奶奶對她的寵愛。
村裡的小孩子像是不怕熱,頂著大太陽在田間地頭穿梭,路過她們的時候很大聲喊了句“李奶奶好!”
李奶奶為這裡的每家每戶都治過病,家裡的長輩都叮囑過他們,李奶奶冇有家人,遇到她一定要認真打招呼。
看見雲枝,他們的眼睛都亮晶晶的,因為雲枝幾乎是他們遇到過最漂亮的孩子,偶爾有縣城的孩子來玩,他們也冇有雲枝好看。
鄉下的孩子都曬得黑乎乎的,隻有她白的發光,睫毛和頭髮是濃密的黑,大狐狸眼總是透著水光,嘴巴的顏色像西瓜的瓤,總之和他們的顏色不一樣。
“奶奶。”
“哎。”
李奶奶哎完才發現不對勁,她家狗狗會叫奶奶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雲枝會的句子越來越多。每天都有人找李奶奶嘮嗑,漸漸全村的人都知道雲枝會說話了。他們看著雲枝,為她感到開心,雲枝察覺到善意,也淺淺地朝著他們笑。
雲枝已經可以和李奶奶正常交流,但問到她的家,依然是沉默。
她也不知道她的家在哪,她隻知道她有顆樹,但不能說,會嚇到奶奶的。
但這次,奶奶知道她叫雲枝了。
“那我就當狗狗是有好心人送來陪我這個老太婆的。”奶奶開著玩笑,臉上的皺紋展開了些,雲枝也跟著抿了抿唇。
“是誰把我們乖寶弄丟了。”李奶奶抱著雲枝,雲枝愣了楞,慢慢把手放在她有些佝僂的後背上。
人類的暑假漸漸結束,暑熱未退,雲枝坐在李奶奶家的門檻上望著遠處發呆,安靜極了。
她看著的方向,夕陽紅彤彤的,村裡放學的小孩像鳥兒歸巢,他們的臉也被夕陽襯的紅紅的。
雲枝穿著小男生的短袖短褲,短褲上還有個奧特曼,賣衣服的阿姨和李奶奶說現在的男娃都喜歡這樣的。
李奶奶看著她小小一團坐在那裡,衣服不大,卻依然很寬鬆,心裡不是滋味,於是多了一份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