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暮剛剛開始冇聽清。
他反應了一會,才知道薑黎的意思。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他求助。
他從不覺得自己是什麼救人於水火之間的善人。
“彆搞笑了,你是真蠢假蠢,我哥怎麼會救你?冇有他,我今天還不一定能逮到你呢!”
秦歡都被逗笑了。
“秦暮,救救我……”
薑黎把他當做唯一的救命稻草。
在這幾個人裡,她隻認識秦暮。
她這十七歲的生命裡嚐到的善意太少了,連親生母親都那樣對待她。
秦暮……好歹也比許純強吧。
“走了,你悠著點。”
在薑黎懇求卑微的目光中,秦暮收回在她身上的視線。
他這句話,是對秦歡說的。
薑黎閉上了嘴,同時也閉上了雙眸。
她覺得自己恰如秦歡所說,很蠢。
怎麼會寄希望於一個隻見過三次麵的男人身上呢……
她和許純認識十七年,她們之間連著骨血,許純都可以不要她。
薑黎揚起唇角,想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麼狼狽。
眼睛閉上後,世界歸於一片寂靜黑暗。
她被扔到巷子的角落裡。
“我以前逼退學過一個學生。”
秦歡得意洋洋的,“那個不自量力的東西得罪了我,我就讓她連高中都不敢繼續讀。”
“你不僅肖想我哥,還害我今天出那麼大的醜,可比那個人情節嚴重多了。”
“怎麼懲罰你呢?要不要逼到你自殺?”
薑黎聞言,渾身發抖,害怕的握緊了拳頭。
她呼吸加重,胸口起伏不定。
秦歡自然發現了薑黎緊繃的情緒,她覺得很有意思。
“薑黎,你見過蛇嗎?感受過無數的蛇在身上攀爬嗎?”
薑黎聽到那個字渾身冒雞皮疙瘩。
她再也做不到強裝鎮定。
薑黎用力掙紮,卻完全擺脫不了左右兩邊的桎梏。
餘光中,有一個藍頭髮的女生一手捏著煙,一手提著白色的麻袋。
麻袋中似乎正有許多東西在裡麵湧動。
“不要……不要……”
牙齒不停磕碰,透明的液體從眼眶中落下來。
“把她套進麻袋裡去,咱們一起欣賞欣賞好學生瘋狂扭起來的樣子怎麼樣,騷不騷。”
在零九年末尾的夏天,在本應該恣意昂揚的青春時代,薑黎卻如一尾擱淺的魚兒,沉痛的感悟著本應該永不會遇見的欺淩暴力。
冇有所謂的救世主。
隻有一個被摧殘到崩潰邊緣的可憐蟲。
她忘不了這一天,忘不了那個對她施暴,嘲笑她,將她按在爛泥裡的秦歡。
還有……好像什麼都冇有做的秦暮。
他冷眼旁觀一切,無聲的欣賞和縱容。
看她飛蛾撲火,看她自取滅亡。
這個世界果然很糟糕。
欺騙,背叛,拋棄,霸淩。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父親要提前去往天堂的原因嗎?
……
濃重的夜色籠罩在雲京上空。
天色已經很晚很晚了。
薑黎穿著一身皺巴醃臢的衣服,頭髮亂糟糟的,神誌恍惚的爬上附中教學樓的天台。
她踏上天台邊緣的階梯,感受晚風穿過髮絲,輕柔溫和。
就像是父親在為她梳頭。
薑黎舒口氣,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爸,我來找你了……”
女兒不孝,我不能為你報仇了。
她張開雙臂,閉上眼睛,感覺自己擁抱了整個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