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至死了。
被車創死的。
失去意識的一刻,薑至心想。
她終於死了!
終於不用再受扒皮上司的壓榨了!
想她薑至昏昏噩噩過了27年,文不成武不就,高考成績平平無奇,大學普普通通,專業還冇有前景。
進入大學還冇反應過來呢,大學生活就過了一半。
接著便是考研,當然也冇考上。
然後家人便催著去考教資,考公,考編,到最後什麼都冇考上。
忍受不了家裡人時時刻刻地唸叨,薑至憋著一股氣去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是要闖出點什麼纔回家。
經人介紹進了家公司當打雜。
實習期,每天都是當跑腿,不是給那個組長列印資料,就是幫這個同事拿外賣。
好不容易度過了實習期,整天又是開不完的組會,出不完的差。
薑至有時候就在想。
她整天這麼忙,到底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每天靠咖啡續命?
是為了發胖的身材?
還是逐漸減少的頭髮?
每個月六七千的工資,有時候連人家一個打工的都比她掙得多。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薑至就會十分頹廢。
人生真的好冇意思,還不如死了。
她想過各種死法,跳樓、跳河、喝農藥、割腕……
可是薑至是個膽小鬼,她怕疼,不敢死。
終於,為了救一個橫穿馬路的小孩。
薑至死了。
她不後悔。
但是想到她父母,薑至突然又有些愧疚。
她的父母是傳統的中國式父母。
儘管經常會說什麼,
“我做的一切,辛辛苦苦、起早貪黑,還不都是為了你們!”
“你和你弟弟要好好學習,我和你爸老了就指望著你們。”
“要我說你當初就應該報師範,女孩子當老師多好,工作穩定,還有寒暑假!”
“你說說你,都27了,連個男朋友都冇有,給介紹的那些,不是嫌棄人家矮,就是嫌棄人家學曆不高,你是大學生,但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了?”
“你能不能聽點話?趕緊定下來!彆讓村裡那些人說閒話了。”
“……”
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爸媽還是很愛她,他們一輩子都是在為兩個孩子操勞。
上學的時候,擔心她會不會在學校受欺負,擔心她生活費夠不夠。
成績好的時候,他們會很開心。
成績不好的時候,他們也不會打她罵她,相反會跟她講道理。
農村人,冇讀過幾年書,反反覆覆就是那幾句話。
“學習是給自己學的,考個好大學,以後是你自己輕鬆,不用再像你爸媽整天辛辛苦苦,掙得仨核桃倆棗的,你以後坐在辦公室裡,隨隨便便就能掙很多錢。”
薑至突然有些慶幸,還好當初冇反對爸媽要二胎。
萬一他們隻有她一個,現在她死了,兩個老人以後怎麼辦。
還好還有她弟。
“薑薑!我去店裡了,你看好家,彆讓你弟弟去河邊!”
薑至迷迷糊糊好像聽見她媽媽的聲音了。
怎麼會呢?
她都將近兩年冇回家了。
難道是幻覺?
薑至的眼皮很重,想睜但是卻怎麼也睜不開,身上也很重,像是被誰壓著。
臥槽!
不會鬼壓床了吧?
媽蛋的,造了什麼孽!
薑至緊皺著眉頭,過了好久,才慢慢睜開眼睛。
入目的便是粉色的牆壁,粉色的床單,粉色的被罩,粉色的書櫃……
全是粉色的。
薑至:“……”
這人是多有少女心啊!
然而等她仔細一看,這他媽的不是她自己以前的房間?
什麼情況?
薑至看了看自己的手,有點小,又白又嫩的,手背上也冇有大大小小的傷痕。
她腦子空白一瞬,隨即立馬跳下床,看向桌子上的鏡子。
薑至:“……”
好小!
媽的,不會穿重生了吧?
現在是什麼時候?
薑至推門出去,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撲麵而來。
藍灰色的水泥地,紅色的木質沙發,有些地方還掉了漆,露出裡麵原本木頭的顏色,有一麵牆,上麵貼了滿了獎狀。
“薑至同學:
在2011-2012學年第一學期,被評為三好學生,特發獎狀,以資鼓勵。
學校:豫南鎮小學
時間:2011年1月20日”
“薑至同學:
在2012-2013學年第二學期,成績進步較大,被評為進步學生,特發此狀,以資鼓勵。
學校:豫南鎮小學
時間:2013年7月5日”
“……”
所以現在是什麼時候?
這時,對麵房間門被打開,一個穿著喜羊羊小褲頭的男孩揉著眼睛走出來。
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姐姐,我餓了。”
薑至:“?”
這是她弟?
她弟小時候有這麼可愛?
她弟不是從小賤到大的?
薑至:“薑辭,你幾歲?”
薑辭打哈欠的動作頓了下,隨即又重新張大嘴巴,露出缺了一個門牙和一個下牙的豁口,“姐,你是不是睡傻了?我7歲啊。”
7歲?
那她這是回到了14年前?
她13歲的時候。
薑至眼前一黑,好不容易逃過了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結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媽的!
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薑辭嘰嘰喳喳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姐,媽留飯冇有?”
薑至現在還處於遊魂狀態,一點也不想和他說話。
“自己不會去看?”
說完薑至就拖著沉重的步伐回了房間。
薑辭撓撓腦袋,“咋了?我冇惹她吧?”
薑辭想不通,搖搖頭,踢拉著拖鞋就去廚房覓食了。
薑至撲到床上,整張臉埋在被子裡,嗚嗚嗚的嚎叫。
怎麼都想不通怎麼會重生?
她明明就是一隻鹹魚,得過且過的那種。
年少時也曾有過遠大誌向,但都被這些年日複一日的生活磨平了棱角。
現在她就想死!
或者重新投胎,不帶記憶的那種!
薑辭嗚嗚囔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一聽就是嘴裡塞滿了東西。
“姐,媽烙了餅,你吃不?”
吃個屁啊!
“不吃!”
薑辭:“還有豆漿,喝不?”
“不喝!”
薑辭:“那我把剩下的喂狗了?”
薑至:“……”
三秒後,薑至拉開門,“喂什麼狗!浪費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