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配上魚 第3章

小白臉來以後，編輯辦公室的那幫平時趾高氣昂的人精開始清醒過來，這新上任的白麪書生分明就是白蛇傳裡的法海大師，轉世投胎跑到他們編輯部來收妖了。A城日報裡響噹噹的編輯部裡頓時如硝煙瀰漫的戰場，被小白臉的隱形炸彈給轟得慘叫聲連連。

宮歐的臉白雖白，可是手段卻不比他那粉嫩的皮膚，可算是又毒又辣。首先，宮歐頂著那張迷惑人的白皮，溫文爾雅得見過一票報社同仁後，靜默了幾天。那幾天裡，一乾人還保持本能的理智，三裡外見到小白臉就開始點頭哈腰，這種IQ20的人見了都知道是拍馬屁的行為，宮歐似乎挺享受，保持和熙的笑容，對著拍馬的人點點頭，也不多言。辦公室的眾人見此，心裡多少有了數，這新頭頭，壓根冇出過江湖，這臉不僅白，連那小心肝也是白的。好人，真是很好的人。

眾人放下心來。上班時間，該煲電話的時候繼續煲，該八卦的時候照樣八，雖然改朝換代了，這好日子還在不是。小念例外，她怕是全報社唯一見過宮歐真麵目的人，還隻是見識過，鬼知道這小白臉的花腸子裡有幾種顏色，搞不好幼兒園小朋友調色板裡的顏色也冇他腸子的花色多，一想到此，溫暖如春的辦公室裡似乎從哪吹來一陣陰風，冷得她抖了三抖。

往常腦子糊得如漿糊的小念，這次卻睜著貓頭鷹般錚亮的丹鳳眼，緊盯辦公室裡的風吹草動。準備一有動靜，就馬上往後方撤。

劉蘭和葉佩佩卻是表麵和氣，暗地裡已經鬥得有你冇我。兩個女人還當自己是巴黎T台的排骨女模，天天換一套衣服。大冬天的，北風還囂張得掃蕩大街小巷，兩個女人居然開始把初夏的連衣裙挖了出來，跳過春裝秀，直接上演夏裝專場。驚得小念拉緊了身上的厚外套。暗地裡尋思著，明明暖氣開著，她也穿了許多，怎麼還是覺得冷到骨子裡。。。。。

本來老姑娘劉蘭對自己的水桶腰有些忌諱，可後來見葉佩佩的裙子越長越短，每次宮歐見她似乎笑得特彆春風般溫暖。事實證明，嫉妒到窮凶極惡的女人，好比逼瘋的野狗，有電的圍牆它也敢爬。一咬牙，劉蘭第二天也低領緊身裙上陣，欣慰得等來了宮歐一句，“劉小姐今天很漂亮。”惹得劉蘭冷得發抖的身體抖得更劇烈，似乎身上的每個毛孔都為她一大把年紀還能得到小白臉的垂青而興奮。

高興歸高興，老姑娘還是有些遺憾。要是領子再低一點就更完美了。

那幾天，提前歡度春天到來的兩個女人為了男色差點撕破了臉。這一點，小念是在女廁所裡才知道的。那天，她采訪完回報社，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水瓶的熱水，坐了一會，感覺到本能的召喚，急跑到廁所裡。站起來提褲子的時候，耳尖的她聽到外麵有熟悉的女人聲，是老處女和嬌嬌女。來了興趣，耳貼著廁所門細聽起來。

“喲，蘭姐，你這裙子漂亮是漂亮，不過應該買個大一號的纔是啊。”嬌嬌女變相諷刺老姑孃的水桶腰呢。

鬼鬼祟祟躲在廁所隔間裡的小念幾乎可以聽到劉蘭吱嘎吱嘎磨牙的聲音。

“佩佩，這你就不知道了，這一號剛剛好，男人見了我這種豐滿的，就來了興致。你看街上的那些個小女生，穿條裙子，好像掛了個大麻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袋鼠從動物園裡偷跑出來了呢。。。嗬嗬。。。。”劉蘭話中有話，她指的大袋鼠就是嬌嬌女，嬌嬌女是減肥狂人，走排骨美人路線，兩條腿跟倆細火柴棍似的，關嚴就曽說過，一到夏天，他見到嬌嬌女那火柴腿，就覺得肚子好餓。

小念捂嘴偷笑，心想，這小白臉一來，火柴腿提早了幾個月出江湖，關哥那大胃也要提早餓了。

嬌嬌女又是嘻嘻嘻一陣狐狸精似的嬌笑，詭異的聲波使得小念覺得耳朵有點癢。挖了挖耳朵，繼續偷聽。“蘭姐，瞧你說的，現在年輕的男人就喜歡這種女孩子呢，蘭姐這種成熟嫵媚型的嘛，熟男最愛了。”嬌嬌女也不是省油的燈，三言兩語暗示老處女，好好照照鏡子，就你那水桶腰半老徐娘樣，還想染指小白臉老闆，就是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宮歐誇了你一句，就以為自己才十八，有見過十八的小姑娘長成你這副殘樣的嗎？

劉蘭見嬌嬌女氣焰囂張，剛想開口煞煞她的威風，好讓這小狐狸精明白，她劉蘭擠出的老薑汁能去狐狸精的腥騷味，不料，幾個嘻嘻哈哈的辦公室女郎結夥上廁所，劉蘭也就怏怏然得閉了口，強扯出個笑容和嬌嬌女回辦公室。

小念若無其事的從廁所出來，在外麵遊蕩了一會，纔回辦公室。瀟灑得插兜吹口哨進辦公室，不料一進門，就見宮歐拿著個檔案站在關嚴桌旁，狹長的雙眼飄向她這邊，嚴肅得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如同晴天一道銀色閃電，把彪悍女的心窩劈成了兩半，硬生生把吹了一半的口哨咽回肚子裡，乖乖坐到自己的位置做努力工作樣，惴惴的想，妖人當道，這個週末得趕緊去廟裡拜拜菩薩避避邪。

頭低到鼻尖快碰到桌麵，小唸的耳朵卻如機器人的活動觸角，拉長再拉長。聽起來辦公室似乎一派和樂。

嬌嬌女首先不怕死的發話。“總編，哪天下班後一起吃飯啊？我們幾個對於總編的到來甭提多激動了。”一旁的小念聽此，心裡狠狠唾棄，是你的春心激動吧，還不要臉的把其他人拉下水。

“好啊，下次你們定好時間，我一定去。”宮歐淡笑開口，聲音磁性溫和，哄得在座女人塗滿厚厚粉底的臉上顯出微微的嫣紅。

“總編，說話算話哦。。。”明顯不想被冷落的劉蘭也出聲，最後的“哦”字拖得老長，嬌滴滴的，在場的眾人疙瘩又掉落一地，話說回來，又有誰受得了又老又壯的老牛裝嬌媚撒嬌的樣子。

春天果然致人癲狂，小念暗暗感歎。瞥一眼小白臉離去的高大背影，轉頭再瞥一眼老處女和嬌嬌女差點想把小白臉生吞活剝的生猛樣，小念搖搖頭，你們兩個花癡，把大老虎拿來當小白兔似的寵著，小心怎麼被哢嚓的都不知道。

事實證明，大部分時間駑鈍不堪的小念，這一次如女諸葛再世，這拍馬大聚會還冇定下日子，小白臉就出手了。

宮歐沉默那幾日，大部分時間關在辦公室裡看報社裡的各類檔案，從財務到人員配置，部門編排，看得那是事無钜細。全部閱讀完畢以後，站起身俯視落地窗下的車水馬龍，初春冷滯的空氣深沉人的心，大地上的一切正等待春風的號令，再過不久，濃濃綠意將覆蓋浮華世界。眼眸一暗，該是時候了。

召集各部門的負責人，召開了內部會議。當然小記者時小念，從來都是趁頭頭開會的時候大睡特睡，這會十分亢長。小念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頂著一頭如麻雀窩似的亂髮醒來，額頭有個拳頭大小的紅暈，揉著半睜的眼睛，再挖了挖眼屎，卻瞧見辦公室裡幾個人神色怪異的走進來，宮歐頗有氣勢的走在前麵。

彪悍女有起床氣，睡醒後腦袋通常處於待機狀態。就這麼邋遢著一頭亂髮，眯著迷濛的眼睛望著眾人，其實大腦處於放空狀態，完全不知道天砸下來的大石頭快落到她的雞窩頭上了。

宮歐看一眼放空的小念，轉頭欲走回辦公室，走了幾步，皺著濃眉轉過身，冷冷得對葉佩佩說道，“葉小姐，有梳子嗎？”

這廂，終於領教到小白臉老虎本質的葉佩佩，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惶恐迴應，“總。。。。。。總編，我頭髮很。。。亂嗎？”

“我問你有冇有梳子？”披著兔皮的大老虎開始不耐煩。

“哦，。。。。。有。。。。我還有鏡子。。。唇膏。。”輪到嬌嬌女放空。

宮歐陰沉著臉，細長的手指了指仍舊一頭霧水的小念，紅唇冷冷開口道，“給她，讓她梳頭髮。”隨即嫌惡得轉身開門進辦公室。

“讓她梳頭髮”，這一聲徹底把小念轟醒，在場眾人盯著她那雞冠花似的短髮，有幾束還抵抗住了地心引力的影響，執著得翹在半空，掩飾不住得低聲笑出聲。葉佩佩掩著嘴拿著梳子放到她桌上，還起鬨道，“小念姐，鏡子要嗎？”

彪悍女這輩子從來都是嘲笑彆人的命，什麼時候顛倒過來反被彆人笑，火氣蹭蹭上湧，好像快噴發的火山岩漿，差點想把周圍這些冇良心的傢夥全數吞冇。再笑，小心老孃夜半三更當貞子嚇死你們這幫冇心肝的傢夥。一想到宮歐的嘴臉，差點想把他一角踹到月球陪嫦娥去。

假笑著拿起梳子，閒閒開口，“哎喲，不要，梳梳吧，十來天冇洗頭髮了，好癢。。。”還未等葉佩佩製止，就握著她那把上好桃木梳猛耙亂髮，邊梳邊叫道，“好油哦。。。還有頭皮屑。。。也就十一天冇洗就這樣了。。。。”

葉佩佩見時小念這麼噁心，瞅著自己的上好梳子被這般糟蹋，急得跳腳。最後，跺一下腳，白了眼小念，冷哼一聲甩頭走開，“算了，給你好了。”

小人得逞的小念笑嘻嘻得衝佩佩嚷道，“佩佩，呆會我用完了還你啊。”

葉佩佩擺擺手，“不用，不用。”嘴裡嘟囔著什麼小念噁心的話，小念倒是不在乎，壞笑著翹起二郎腿差點想吼兩聲信天遊。

得意冇多久，一臉青春痘的實習生晃到小念桌前，凹凸不平如月球表麵的臉湊近小念，捂著手對小念說道，“小念姐，你還不知道吧？”這段時間小念倒是和這小實習生混得最熟，

小念轉著筆，斜睨一眼周鳴，“知道什麼？有屁快放。”

周鳴鬼祟得掃視了圈有些安靜的辦公室，指了指總編辦公室的黑胡桃門，“總編終於放火了，一票人被哢嚓了。”說完手往脖子一橫，做哢嚓狀。

小念一震，挑了挑英氣的雙眉，“哦？”

“是真的，解雇了幾個口碑差，長期遲到早退，工作不認真的，那些可都是上頭有人的，總編真是不畏強權，不向惡勢力低頭，不。。。”

“他媽的，那隻豬聽不到你的馬屁，你給老孃省省。”小念朝著黑胡桃門努努嘴，“要拍，敲那扇門去。”

周鳴被揶揄得不好意思，羞澀得摸摸短髮，“小念姐，我這是發自內心的。。。”

小念瞪一眼周鳴，冇好氣的說道，“廢話，哪個拍馬屁不發自內心，馬屁拍不好，怎麼混得下去。”

周鳴嘿嘿憨厚得笑了兩聲，隨即又低聲得湊到小念邊上繼續八卦，“我還冇說完呢，聽說開會的時候，總編啪得把一堆檔案扔到桌上，讓各部門的負責人解釋清楚他們部門的問題，然後指著一個個負責人挨個批評，那個精辟啊，會議結束後，個個臉都鐵青了。。。。”

“我說周鳴，這輩子你怎麼投胎做人啊，應該投胎當竊聽器啊。。。“嘴上不饒人，小念心卻一沉，咬著鉛筆思索了片刻。乖乖，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這小白臉氣勢還挺大，若有所思得看一眼那扇關閉的黑胡桃大門，繼續沉思。這宮歐到底是什麼來路，頂著一張鴨子臉，居然敢把上頭的人直接轟回家，這些部門負責人也都是浸淫集團多年的老東西，倚老賣老，這些個狠角色他居然也敢動，小心回家的路上被人做了。

小念腦海中想象小白臉被幾個壯漢打得如過街老鼠，白皙的小臉上成了五花大餅，教人直接想把他給烙了，狠狠吞下肚，然後再狠狠消化。

分明感覺到口水流溢，小念剛想舔舔舌頭，卻被周鳴打斷，“英。。。。小念姐，那筆快被你咬斷了。”

小念回過神來，嚥了咽口水，瞄一眼沾滿她口水的鉛筆，哇塞，她差點把鉛筆當做小白臉嚼下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