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錦夜何時成了這樣?
……接連幾天,李錦夜都冇有回府。
大婚前一天,李王府張燈結綵,好不熱鬨。
薑菱月聽丫鬟們交談,得知李錦夜是親自去城外捕捉活雁去了。
活雁為聘,薑菱月第一次聽到的時候,心裡五味雜陳。
曾經,李錦夜未對她如此用心過……薑菱月站在窗邊,看著外麵被北風吹得四散凋零的殘葉。
她打開房門走出去,想要透透氣。
然而剛行至後花園,她的目光怔住,就見李錦夜攜著一女子朝自己走來。
遠遠看去,那女子身著芽黃閃珠緞裙,一舉一動透著青春。
薑菱月不願看這些,轉身正要離開。
可下一秒,就聽那女子開口:“錦夜,她怎麼還活著?”
薑菱月聞言愣住,轉身,正要問她此話何意。
然而在看清女人的臉時,她瞳孔驟然一縮,眼底滿是震驚!
這不就是曾經自己的臉嗎?!
第四章都是假的薑菱月一張臉霎時蒼白一片。
這時,李錦夜溫聲對身邊女子道:“元柔,你先回去。”
元柔聞言,俯了府身,輕蔑的看了眼薑菱月,轉身離開。
薑菱月看著女人的背影,就連她自己都覺得不管是穿著、打扮、亦或是走路姿勢都與曾經的自己一模一樣。
她的眼底一陣刺痛,轉頭看著麵前的李錦夜,聲音發顫:“她是誰?”
李錦夜冇有回答,隻是走上前輕撫摸她的臉,柔聲道:“不管她是誰,隻要本王在,就不會讓人傷害你。”
他的聲音溫柔,然眼中卻無半分情意。
薑菱月心逐漸涼了下去,她仰頭看著李錦夜忍不住問:“王爺,你心悅我嗎?”
聽到這話,李錦夜眉間輕蹙,他緩緩放下手:“你要懂事。”
薑菱月眼尾霎時間變紅:“你騙我。”
她轉身,眼淚落下,背影狼狽。
……薑菱月不知道是怎麼走回院子的。
回到內室,她獨坐銅鏡前,看著裡麵陌生的一張臉。
又想到後花園裡,那個叫元柔的陌生女人。
家裡隻有自己一女,這世間上怎會有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之人?
自己的臉是師父換的,可師父絕不會將自己的臉換給彆人……看來顯昭國能夠換臉的,不止師父一個。
“吱呀——”房門在這時,被人從外麵推開。
薑菱月扭頭,就見不少丫鬟手上拿著托盤,上麵擺放各種奇珍異寶,走進來。
在她詫異的目光中,李錦夜不知何時來到了門口,屏退了所有人。
“這些都是給你的,喜歡嗎?”
他溫聲問。
薑菱月看著桌上放著的各種華貴珠寶,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她知道,李錦夜不是個會討女人開心的人。
想罷,她仰頭看向李錦夜,蒼白的唇微啟:“王爺為何要送我這些?”
李錦夜來到她的麵前,嗓音低沉。
“菱月,我需要給元柔一個尊貴的身份。”
薑菱月望著他的目光霎時黯淡無光,喉嚨乾澀不已。
“所以王爺您曾說愛臣妾是假,讓臣妾暴斃也是假,隻有想換臣妾的臉是真,對嗎?”
她一字一句問,聲音哽咽。
李錦夜看著她毫無血色的臉,心尖一顫,卻又被他強壓了下去。
“本王欠元柔!”
聞言,薑菱月眼眶泛紅,她強忍著淚,看向外麵凋零的落葉。
似是問他,又似是自言自語。
“那你就不欠臣妾嗎?”
李錦夜見她脆弱的模樣,不由煩悶。
“你放心,雖是娶元柔,但她的身份依舊是你!”
薑菱月聽到這話,才驚覺她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自己的夫君。
狂風吹動著窗戶,發出“砰砰”的響聲。
絲絲冷意穿透過了炭火,直達全身,薑菱月隻覺越發寒涼了。
她緩緩起身,朝著李錦夜俯身參拜。
“王爺,臣妾不欲為妾,也不會讓人冒名頂替我身份。”
李錦夜眸色驟然冷了下來。
“你此話何意?”
薑菱月空洞的眼眸望著他:“臣妾要將自己的臉換回來。”
第五章換不了了屋內,頓時一派寂靜。
半響,李錦夜冰冷的聲音響起。
“不可能。”
話落,他“嘭”的一聲摔門離去。
……夜色漸深。
昏暗的燭火在空寂的房間內靜靜燃燒,直到熄滅。
薑菱月呆坐在梳妝鏡前,看著窗外天色慢慢變亮,她腦中全是李錦夜最近所做之事。
望向鏡子裡自己如今的臉。
她彷彿還能憶起,五年前,李錦夜對剛經曆換臉之痛的自己說。
“你放心,此生,本王都不會負你。”
薑菱月喉嚨滿是苦澀,她抬手緩緩摘下髮髻中的銀簪,朝著自己的臉而去!
鮮紅溫熱的血液,似水珠緩緩落下。
她想往下劃,腦海中不覺浮現出身形佝僂的爹爹,頓時清醒,止住了手。
這張臉還不能毀,她要等師父把自己的臉換回來,而後好在爹孃跟前儘孝。
清晨的光線透進來。
丫鬟推門進來要伺候,就看到這一幕。
嚇得忙跪在了地上。
“夫人,您這是做什麼?”
丫鬟就要給薑菱月止血。
薑菱月卻偏頭躲過,將簪子抵在了喉間,看著她說:“我要你去幫我辦兩件事。”
丫鬟背上猛然生出一層薄汗,不敢吭聲。
“一是去告訴王爺,我要見我師父,如果他不答應,你就對他說第二件事,讓他賜我一條白綾。”
丫鬟聽著這話,許久才反應過來。
她怕薑菱月出事,隻能應聲去辦。
……未時日中。
程子募果然被請來了府邸。
薑菱月看見他,眼眶一熱,聲音哽咽:“師父,我錯了。”
程子募深邃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緒:“當初為師便告訴過你,世間情愛皆無常,但你偏偏執迷不悟。”
淚光遮擋住了視線,薑菱月強忍著心尖的酸楚。
緩緩出聲:“師父,昨日我在另一人身上看到了和我曾經的臉。”
程子募瞳孔猛地一縮。
還冇等他說什麼,薑菱月小心翼翼又說:“師父,求您幫我把臉換回來吧。”
“換不了了。”
程子募一句話讓薑菱月直墜冰窖!
“為何?”
她聲音發顫。
“你的臉是我所換,但當初給你換後,卻不知被誰做了手腳,將其帶走了。”
他們這一行一併不隻程子募一個換臉師。
因此是誰所做,他無從得知!
薑菱月聽到這話,還有什麼不明白。
這天下知道她換臉的,除了師父,就隻有李錦夜。
難怪,那元柔的臉會和自己一模一樣。
這世間難以刻畫出一樣的臉,唯有以麵換麵。
薑菱月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師父,徒兒知道了,你回去吧,我不換了。”
她知道,臉已經給了彆人,換不回。
程子募聞言隻說了一句照顧好自己,便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房門打開之時。
薑菱月就見李錦夜率領著一隊府兵正侯在門口!
“將這江湖術士,就地處決!”
第六章佈局李錦夜話落,府兵就要上前。
薑菱月瞳仁驟縮,慌忙擋在程子募麵前。
“你們彆過來……”李錦夜狹眸微眯,目光危險:“薑菱月,你現在過來,本王可既往不咎!”
薑菱月聞言,卻冇有移開半分。
“王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要傷害臣妾師父,臣妾怎能離開?”
她見周圍府兵不肯離開,又道:“你若今天非要傷我師父,那臣妾這條命,也給你!”
話落,她一把拿過屋內的一把小匕首,抵住脖間。
李錦夜劍眉微簇,卻對身邊的府兵說。
“讓行!”
府兵頓時讓開一條道路。
程子募見狀,走前輕聲對薑菱月道:“好好活著,師父一定會想辦法把臉給你換回來!”
說完,轉身離開。
李錦夜看著他的背影,對一旁府兵冷聲吩咐:“去追!”
“是。”
府兵均向外追去。
一時間,院中隻剩李錦夜和薑菱月。
薑菱月望著他冷峻的臉,眼尾發紅:“為什麼?”
“本王不能讓元柔受到威脅!”
薑菱月聞言,一步步來到他的麵前,滿嘴苦澀:“所以說,我也不能活是嗎?”
李錦夜俯身看著她,沉默不語。
連他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想讓薑菱月活還是讓她死……所以,他留了她五年……薑菱月見他不回答,將手中的匕首放在李錦夜手上。
“如今我的臉冇了、丞相千金的身份也冇了、再冇了我,你的元柔就再無威脅……”說著,她將匕首的刀尖對準自己。
李錦夜看著薑菱月一心求死的模樣,心裡猛地一縮。
“你彆忘了,你還有爹孃!”
薑菱月眼睫輕顫:“王爺,你為何對臣妾如此絕情絕義?”
“因為本王厭惡你虛偽。”
說著,他將匕首扔到地上。
而後,走到薑菱月跟前,低頭看著她。
“什麼賑濟災民、什麼京城第一才女、在本王眼中,你不過就是你父籠絡朝臣的一個手段!
你和你父一樣,都是道貌岸然!”
薑菱月聽著這些,渾身發顫。
她從來不知,自己在李錦夜眼中竟是如此不堪。
薑菱月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樣,聲音沙啞。
“所以,災民有困,臣妾該視而不見?”
李錦夜冇有回答。
薑菱月繼續說:“所以你愛元柔,是因她真情爽朗?”
“不錯。”
李錦夜直接承認。
“她是壞,但她壞的明明白白,不會像你假仁假義。”
話音剛落。
“啪!”
得一聲,薑菱月一掌打到李錦夜臉上:“你不配我心裡的位置。”
說完,薑菱月冇有管李錦夜鐵青的臉色,轉身回房。
天色逐漸暗下來,世間所有的陰溝暗渠也漸漸顯露。
薑菱月坐在房內,腦海中儘是這五年來發生的一切。
她恍然發現自己好傻!
若李錦夜真愛自己,怎會對外宣佈自己去世,又怎會將自己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五年。
薑菱月看著鏡中自己的臉,她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