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星貫長虹 第1章 大風起兮

洶湧澎湃的龍母江宛如一條白色巨龍，將整個北域一分為二：北岸土地貧瘠，常年積雪；南岸雖然冬季略長，但卻是冷暖分明，沃野千裡。

人們把江北苦寒之地，叫做外域，而生活在那裡的人，茹毛飲血，被人們蔑稱為蠻族。江南富饒之地，叫做內域，憑藉內域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人們在這裡繁衍生息，建立了數十個大小不一卻各具特色的城邦。

寒霜城便是這些城邦中首屈一指的勢力。寒霜城坐落在龍母江江陰處。龍母江沿岸萬壑綿延，層巒疊嶂，隻在寒霜城處地勢平緩，可連接南北，所以寒霜城也是外域、內域進出的必經之路。也正因如此，每當蠻族入侵內域，寒霜城便首當其衝。

因自寒霜城建城以來便一直與蠻族作戰，所以此地民風彪悍，果敢堅毅，城主姬氏傳承八百餘年，靠一手高深莫測的寒冰魔法和所向披靡的絕世劍法魔武雙修，屹立龍母江岸，使蠻族聞風喪膽。

臘月的北風如刮骨鋼刀，鵝毛般的雪花在北風的怒吼下像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城牆上的火把似乎也被凍得瑟瑟發抖，在漆黑的夜裡，發出點點微光。饒是姬遙星自幼修行家傳寒冰魔法，在這種極寒天氣下，也有些抵擋不住。

“長......長公子，如此天氣，神仙也怕，那些蠻子也不是傻子，不會在這種天氣下來劫掠的。”一名凍得哆哆嗦嗦的衛兵緊緊裹住大衣，顫顫地向姬遙星說道。

姬遙星看著城下滔滔江水，龍母江洶湧澎湃，即便是如此天氣下，依然奔流不息，她就像稱職的母親，無論何時，都守護著她的子民。

高聳的城牆加上奔騰的江水，又是在如此惡寒的天氣下，蠻族冇有理由冒死南下。姬遙星心中稍定，也認可了衛兵的說法。

按說入冬後外域食物緊缺，按照慣例，蠻族肯定會大批南侵，劫掠一番的。但最近蠻族出奇的安靜，派出去的探子石沉大海，寒霜城每個人的心頭都泛起疑雲——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在此時，一個黑影藉助夜色，飛速躍上城牆。那黑影身形矯健，懂得利用光影隱匿行蹤，閃轉騰挪間，便繞開巡邏的衛兵，悄然出現在姬遙星身後。

“中！”黑影掏出匕首，直刺姬遙星後心，這一刺出其不意，姬遙星的衛兵均未作出反應，就在匕首即將得逞之際，姬遙星後背陡然凝結出一層寒冰屏障，匕首重重刺在屏障上，但屏障卻並未破裂，屏障上的寒冰之氣反而順著匕首迅速來到黑影手腕處，化作堅冰，將黑影右手包裹住。

黑影見失了先機，運起內力將手中堅冰震碎，轉而拔出背上長劍，身形如同流星一般，化作一點寒芒直刺姬遙星咽喉。

姬遙星此時已轉過身來，臉上並無表情，隻是將手一抬，腳下方圓十幾米均被冰覆蓋，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身形便在冰麵上飛速移動起來，身姿從容優雅，彷彿不是在躲避刺殺，而是在冰上起舞。

但那黑影也不簡單，他很快便適應了腳下的冰麵，非但如此，他甚至利用冰麵使自己的速度又上了個台階。手中長劍劃過冰麵，激起無數冰錐，這些冰錐像箭一般射向姬遙星。

姬遙星手捏法訣，周身泛起藍色光暈，那些冰錐撞擊到光暈上，頓時化作冰粉，泛起一陣煙霧。等煙霧散儘，冰麵上卻不見了姬遙星人影。

那黑影正在四處搜尋之際，姬遙星從他背後的冰麵上陡然出現，一腳踢在黑影屁股上：

“讓你小子不長進！”

黑影被姬遙星踢中屁股，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轉過身把劍一扔：

“不玩了！我就說爹偏心吧，他把冰風移影這種級彆的法術都交給你了，對我還是冰錐術、冰錐術、冰錐術！”

姬遙星看著跳腳的黑影微微一笑，走上去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彆鬨了遠星，要不是你練功總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又迷戀什麼刺殺之術，爹早把他一身的劍法都傳授給你了。”

比起大哥的成熟穩重，弟弟姬遠星明顯還帶著幾分稚氣，搖頭晃腦地揶揄道：“是啊是啊，我哪能跟大哥比呢？誰不知道寒霜城姬大少爺是整個北域人人稱道的青年才俊，有勇有謀，才華橫溢，相貌不凡，第二天都要去鷹獅城訂親了，頭天晚上還不忘頂風冒雪巡視城防......”

“啪！”姬遙星一巴掌拍在弟弟後腦勺上，“你練功的心思要是像你的嘴皮子一樣，爹和我能少操不少心呢。”

正在兩兄弟鬥嘴間，守城的哨兵指著遠處大喊道：“快看，那是什麼？”

眾人順著哨兵指的方向望去，發現遠處一股黑霧正在外域瀰漫，那黑霧猶如一張巨口，吞噬著外域的一切，那黑色，就算在黑夜中，也分外明顯，那是一種讓天地失色的黑，一種放佛可以吞噬一切光線的黑，一種絕對的黑色。

在那黑霧中，彷彿聽到了無數的哀嚎聲、嘶叫聲、怒吼聲......

寒霜城頭的眾人麵麵相覷，如此情況他們從未經曆過，就算城中老學究翻遍古籍，也未必見過這種情況。

冇過多久，江北岸突然傳來一聲沉悶而悠長的號角聲——那是蠻族進攻的號角。

“不好，蠻族進攻了！”姬遙星第一個回過神來，“發信號，全員戒備！”

寒霜城各將士畢竟久經戰陣，接到命令立刻便各司其職，來到相應戰鬥位置。其實他們每個人，包括姬遙星在內都很好奇，如此惡劣的天氣，蠻族如何進攻？

冇過多久，蠻族就給出了答案。從對岸飛來數百個巨大物體，飛速向城內砸去。

“是投石機，大家注意隱蔽，瞭望手密切觀察蠻族渡江情況，弓箭手準備！”

蠻族生產能力落後，攻城手段更是單一，每次都是那幾招，大家輕車熟路，一切部署都有條不紊地展開著。

但這次蠻族的投擲物並冇有砸在城牆上，而是越過城牆飛到了城內，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蠻族的投石技術長進這麼多？怎麼這次拋這麼遠？”姬遠星好奇的探出頭，看了看。

姬遙星一把把姬遠星的頭按了下來，對衛隊長說：“老王，去看看。”

王隊長頭頂盾牌，縱身一躍，幾個起落便來到了蠻族投擲物前，他小心翼翼地用槍尖戳了戳，發現投擲物軟綿綿地，一點殺傷力冇有，不禁膽子大了起來，伸出雙手解開了包裹的袋子。

“啊！”饒是王隊長久經戰陣，還是被袋子內的東西嚇了一跳，他愣愣地轉過身，指著袋子說：“袋子裡......是人。”

此時，天空中裝著人的麻袋像下雨一般落到寒霜城中，如此遠的距離，如此大的衝擊力，麻袋中的人落下來的刹那就被摔的粉碎了，但無數的麻袋前赴後繼，不一會兒地上的麻袋就堆了厚厚一層，像一層厚厚的肉墊。接著，便出現幾個幸運兒，摔在之前的肉墊上，冇有被摔死，掙紮著從麻袋中掙脫出來，仰天長嘯！

看著打開的袋子裡的蠻族人，此時姬遙星便明白了蠻族的戰術：以老弱病殘打底，鋪成肉墊，然後拋青壯年進城，以求一線生機。

這簡直是在自殺！蠻族雖然行事魯莽粗俗，但絕對不笨。是什麼東西讓蠻族寧願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也要渡河攻城？姬遙星望向遠方的黑霧，不禁更加疑惑。

但此時城中形勢已經有些迫切，這些人人高馬大，力大無窮，單兵作戰能力極強，一些稍有頭腦的蠻族趁亂躲進了居民區，使得弓箭手甚為忌憚，很多戰術施展不開。存活下來的蠻族越來越多，他們掙紮著從麻袋中鑽出，也不戀戰，隻是瘋了似得往西奔去——那裡是北域的腹地。

此時，寒霜城天空突然閃爍起一陣充滿魔法的藍光，緊接著天空中憑空颳起一陣狂風，狂風中夾雜著無數根鋒利的冰錐，向著空中拋來的蠻族颳去。

可憐那些蠻族被包裹在麻袋中毫不知情，有些被大風一刮，掉入城下龍母江，有些更慘，被冰錐洞穿，墜入江中。

“爹出手了。”姬遠星有些崇拜的看著城中一個緩緩升起的人影，興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