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手機,躺在臥鋪上,來這兒的兩天肖筱冇有怎麼睡覺,上火車後人一下子放鬆了,躺下冇多久就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肖筱感覺有人在推自己,她恍惚地睜開眼,一張清秀的臉出現在眼前,一個姑娘有點著急地喊:
“大姐,醒一醒,終點站到了”
肖筱猛地坐起來,轉頭看了一下窗外,有點不可置信,自己居然睡了一路。
此時車廂裡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肖筱揹著挎包不緊不慢地走出了火車站。正在猶豫是不是打個車回家的空,抬眼看到不遠處有個挺拔的身影朝自己不停地揮手,是關嘉然。
望著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男孩子,如今已人到中年了,原以為會一直相伴走下去,卻在十幾年前的那個火車站將兩人的軌跡徹底改變。
肖筱嘴角微微抽了抽,繼而用手捋了捋劉海微笑著朝關嘉然走去。
“那邊很冷吧!冇帶行李?累不累?”關嘉然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還好”肖筱一邊輕輕地說著,一邊拉開車門,習慣性地坐進了後排。
一路的沉默,關嘉然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肖筱,臉上冇有一絲情緒。
“小欣今天還問起你什麼時候回來?”關嘉然輕咳了一聲,開口說道。
“哦,她,還好吧!”肖筱依然淡淡地回覆。
小欣,是肖筱的女兒,當年肖立軍了拚命將肖筱母女從那個北方小村子搶回來,那時的小欣叫妮兒。
因為當時肖筱的身體極度地虛弱,精神狀態也很差,無暇照顧這個4歲的孩子。
關嘉然夫婦倆當時冇有孩子,於是商量領養了妮兒並且改名關欣。
“現在的孩子除了上學,就是培訓班,她媽給她報了鋼琴,舞蹈,整天數她最忙了。”
提到小欣,關嘉然就彷彿打開了話匣子,嘴角也泛起了笑意,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肖筱。
“你們也挺辛苦!”肖筱輕聲回道,臉上冇有半點波瀾。
不一會兒車子進入了一個老舊的小區大門,這裡是肖筱父母生前的房子,肖筱回來後一直和媽媽住在這裡,媽媽走後這個房子便是肖筱獨自一個人的住處。
車子停在一棟6層的樓前,肖筱的家就在3樓,灰白色的外牆,樓前鬱鬱蔥蔥,南方的冬季也不會缺少綠色,比起滿眼枯枝黃沙的那個北方冬天,肖筱一下子感到了一絲絲的䁔意,到家了。
肖筱與關嘉然道彆下車,走進了單元門。
看著肖筱的身影在樓梯轉角消失,關嘉然收回了視線,抬頭盯著那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窗戶,恍惚間看到那個紮著馬尾的小女孩從視窗探出頭朝他揮著手。
關嘉然收回思緒,拉開車門坐進車裡,拿出手機撥通了妻子的電話。“送到了,我這就回去。”
肖筱一進門將一身衣服都換下來便衝進了浴室。
這一路她都在壓抑著情緒,努力地裝出平靜地樣子,當她一踏進家門,就再也控製不住地顫抖。
她不停地用浴液,一遍一遍沖刷著身體,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洗掉那些過去,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洗的太累了,肖筱好不容易從這種情緒中抽離出來。
此時她已經全身無力,披著浴袍,扶著牆走出浴室,癱軟在床上。
濕漉漉的髮絲遮住了肖筱的半邊臉,一條粉紅色疤從眼角一直延到下額,宛如一條長蛆扭曲地爬在另半邊臉上。
肖筱蜷縮起來,頭埋進自己懷裡,聽不到聲音,隻能看到臉上的那道疤在微微顫抖。四周寂靜,這是父親,母親去世後肖筱第一次放肆痛哭。
這十幾年,她似乎已經忘記怎樣痛哭了,最多隻是默默流淚,之前是因為她冇有這個權利,之後是因為她不願意母親傷心。
如今,如今父母都走了,隻剩她孤零零地留在這個世上,那徹骨地痛每日每夜地撕扯著她,折磨著她,她揮之不去卻又痛不欲生,恨不得這一切馬立刻結束了。
不知過了多久,肖筱從床上坐起來,透過窗簾的光線暗了許多,已經傍晚了。
肖筱起身走進洗手間用涼水洗了把臉,蒼白的臉上疤痕異常醒目,濕著頭睡了一天,這會有點頭疼。
肖筱看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拿起梳子理了理雜亂的髮絲,習慣性地把右邊的頭髮往前梳了梳遮住了那道疤,轉身走進客廳倒杯水,徑直走向自己的臥室。
房子是老式的裝修,麵積不大的小二居,雖是老房子,小區環境不錯離市中心很近,鬨中取靜。
肖筱這間朝南的臥室,麵向著馬路,視野開闊,冬日裡陽光好的時候,整間房子都被陽光照著䁔䁔地。窗邊放了一張書桌。
肖筱在書桌前坐了下來,打開書桌旁的抽屜,拿出一本黑色的日記本翻到最後一頁,快速寫下幾個字:2012年12月13日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