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城。
顧名思義。
一個永遠不會有人衰老消亡的地方,一個令無數風中殘燭的人們所嚮往的地方,也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傳說之一。
在那裡,人們享受著來自上天的恩賜,過著幸福且冇有煩惱的生活。
時間如同靜止般,每個人都可以不老不死。
傳說隻有內心無比信仰神明,甚至可以為神明毫無猶豫的獻出生命後,纔可以被引入不老城。
這是被世人所熟知的“秘密”。
不知從何時起,這成了世界不言而喻的真理。
信仰神明者,永恒不滅。
背棄神明者,瞬息終結。
唯有虔誠的使徒才能沐浴不老不滅的恩賜。
在此等思想束縛之下,神教也順水推舟的產生了。
神教成員大多由血統純正的皇族所擔任。
或許是因為他們比常人更加敬仰神明吧……
人們為得到上天的青睞所侍奉,所戰鬥,所犧牲。
也在殺死敵人的同時,漸漸發現,每個人身上都存在善惡之力。
殺死壞人與好人,前者會增加一個人的惡力,後者則是善力。
這種善惡是每個人從出生時就會存在的,並且會在被殺死時,毫無保留的繼承給對方。
總而言之。
殺死一個壞人,你就會得到他所有的惡力。
殺死一個善人,則會得到他所有的善力。而一個人的實力強弱,則是由善惡之力決定的,善惡之力越多則越強大。
故此,有些看上去善的人,並不善,而看上去惡的人,也不完全是惡。
善惡,從來都是隻看立場,冇有對錯,在絕對實力麵前,被殺死的人並不代表善者,隻能代表著弱者……
自然,作為無法褻瀆的存在,神明則是代表了極善。
身負惡力之人,也不會得到神明的注視。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作為無數瘋狂的信徒的一員,在被上天注視的地方儘情狂歡吧。
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死的,會不會是自己。
……
黃昏時分,寒風四處遊蕩,引得行人們忍不住的打顫。
這纔剛剛入秋,卻冷的好似寒冬。
不知為何,往日的明月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飄蕩的陰雲與點點散發微弱亮光的星辰。
今夜,註定不平凡。
靜的發慌,靜的詭異,靜的恐懼。
已經空無一人的小路上,傳來一陣平緩的腳步聲。
那聲音越來越近,與這安靜的夜晚顯得格格不入。
幾個呼吸之間,那發出聲音的人已經來到麵前。
是一個年輕男人,身上披著一件破舊的披風,背上交錯掛著兩把入鞘的長刀。
男人年齡不過二十出頭,冰冷的麵容中卻透露出難以察覺的殺意。
眼神中有股難以接近的戾氣,好似一個手染無數鮮血的老殺手。
順著這條路,男人有條不紊的行進著。
隻是,冇有人會發現,男人背上向左斜掛的長刀,正從刀鞘口滲血。
一滴一滴的流出,滴落在泥地上,與花草融為一體。
走了許久,男人來到這條小路的儘頭。
他的麵前出現了一處被木牆圍住的村子,幾縷炊煙也從村中升起。
燉肉的香氣被寒風帶著,鑽進了男人的鼻中。
香!
男人被這股味道吸引,臉上露出笑意,不自覺的就走進了這處村子。
尋著味道,男人很快來到村子的中心。
中間一口井,周圍零零散散十多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形成大小不同的圓圈。
相同的是,每個圈心內都支著一口鐵鍋,正咕嚕的燉著東西。
香氣自然也是從這些鍋裡傳出的。
男人也是有些餓了,兩步走上前,站在了眾人麵前。
突然出現的腳步聲讓這十多人都注意到了男人,抬起頭看向這個陌生的麵孔。
一位已經滿頭白髮的老翁緩緩起身,聲音帶著顫音的對男人說道:
“大爺……我們真的已經冇有什麼可交出去的東西了,這些肉還是我們大夥早就準備的羊肉,您行行好,放過我們吧……”
老翁對男人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求饒。
在這寒冷的夜晚,顯得無比微弱。
其他人雖然都在看著男人,但每個人都眼神裡都透露著麻木。
“在下本無意驚擾各位,我隻是過路行人,希望能得到一口吃食,也請求一處住所,休息一晚,明早便會離開。”
聽到男人的解釋後,那老翁顫抖的身子這纔有所舒緩。
不知是因為天氣寒冷而止不住的顫抖,還是因為年事已高的老毛病再犯。
可話音剛落,在男人暗自的觀察中,卻感受到了眾人瞬間流露的喜悅與嗤笑。
好似好色之徒見到赤身的美人,一個個都活躍起來,有說有笑。
更有人立馬盛了一碗肉湯,給男人端到了眼前。
端湯的婦人臉上洋溢著笑容,那笑意令人有些發毛,不知意圖。
但男人知道,這絕不是簡單的善意。
大部分人都變得有些……怪異。
隻有一個男孩一聲不吭的蹲在原處,從男孩瘦弱的臉上,男人感受不到任何的不懷好意。
男孩隻是看著他,見男人與他的視線對上後,男孩開始慢慢搖著頭。
男人不解其意,但還冇思考明白,男孩已經被旁邊的女人拉走了。
接過肉湯,男人先聞了聞味道。
常年遊蕩在危險邊緣的他,可以確認這碗肉湯冇有加料。
所謂用料,自然說的不是燉肉的材料。
一飲而儘,痛快!
這碗肉湯可比酒水迷人,此刻讓他開始的寒意已經少了七八分。
肉已經燉的融入湯內,雖吃不出肉味,但喝的出肉鮮。
飽後,老翁還特意詢問了男人的名字。
“我是這村子的村長,敢問足下大名。”
“肖寒。”
……
見天色不早,肖寒也略有睏意後,那村長老翁便讓人給肖寒安排住所。
帶路的是一個壯實的中年男人,還跟著幾個孩子。
幾個孩子都蹦蹦跳跳的,一個個看上去都吃的肥頭大耳,在這災年之中,屬實不易。
從這些孩童的眼神中,肖寒看到的冇有那天真無邪的童心,有的隻是令人驚訝的複雜與貪婪。
那個格格不入的小男孩也在其中,他瘦弱的身材與其餘夥伴格格不入。
一路上,肖寒一直在不露聲色的觀察他。
男孩一直冇有說話,似有心事的低著頭,卻時不時抬頭看他兩眼。
來到一處看起來就是村子最好的房子前,男人停下了腳步,回身笑著對肖寒說道:
“這就是我們村子最好的房子了,您湊合一晚?”
對於一個常年飄蕩的浪子來說,這已經是無可挑剔的住處了。
肖寒隨即點頭答應,男人得到示意後,就冇有任何猶豫的轉身離開。
正當肖寒準備推門進入時,那男孩卻走到肖寒身後。
輕輕拉了拉肖寒的披風,對著肖寒直搖頭。
肖寒剛想要開口問什麼,就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中年婦女,一把抓住男孩的手。
一邊對肖寒說著不好意思,一邊拽著男孩離開了。
肖寒作為一個外人,也隻能看著越來越遠的男孩那有些無助的眼神消失在一處拐角。
男孩為何對他搖頭,難道這房子裡有什麼問題不成?
肖寒的警惕性一向很高,但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推開了房門……
木門發出嘎吱的響動,在這無月的夜中,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