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鬼契約 第三十四章 黑暗

當李映雪醒來的時候，眼前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周圍靜悄悄的，一陣淡淡泥土氣息味，身下是潮濕的地麵，他稍微動了動，隻覺得渾身痠痛，全身的每一根骨頭猶如裂開一樣。

“這是在哪裡？”他想，慢慢掙紮著爬起來，身體搖搖晃晃，全身無力。

黑暗！四周是無邊無際，深淵一樣的黑暗！

“張玉……張玉……”他叫著，聲音嘶啞，聽起來空洞洞的，回聲陣陣：“張玉玉玉……張玉玉玉玉……”彷彿身處一個山洞中。

聲音過後，是寂靜，死一樣的寂靜。

“藍芝！藍芝！”他心裡叫了幾聲，冇有應答，彷彿藍芝也已經離他而去。

一種漫無邊際的孤單和傷感情緒瀰漫整個身心，眼前所見，是黑漆漆一片，四周所在，是空蕩蕩的一團，無依無靠，彷彿整個世界都離自己遠去了。

“不要慌！”他警告自己，“越是這樣危險的環境越要鎮定，這周圍不知道是否隱藏著敵人或者猛獸，如果在黑暗中偷襲自己，那自己也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不如先看看自己身在何處，再作打算。”他這樣想著，雙手拇指、食指指尖相對，另外三指屈向手心，結奇怪法印。

“火鍛！”

隨著他催動法訣，一星微弱的火苗從手上驟然出現，在黑暗中顯得那樣無力，那樣弱小，淡淡的光華似乎一朵溫柔之花，給予李映雪莫大的安慰，他舉起火焰正要四下觀看，然而，不等他看清眼前景象，火焰突然毫無征兆的熄滅了。

“怎麼了，怎麼了？”一瞬間，李映雪隻覺得渾身冰冷，心跳的厲害，油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自從修習五行訣以來，雖然火鍛法術處在第一重境界，可是掌控火焰的手法卻日益純熟，從來冇有出現過這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五行訣是妖術中的巔峰修習法門，修煉者依靠內心的力量，從天地間吸取五行真元，煉化成五行本體，一旦法術修成，五行真元便似乎是本人生命的一部分，如臂使指，隨心所欲，現在的“火鍛”掌控，對李映雪來說，突然變得心有餘而力不足，意念所到，收效甚微。

他定了定心神，再次結印，集中全部精神力量，默唸口訣。

“火鍛！”

黑暗中“嚓”的亮了一下，蹦出一點火星，然後寂滅。

黑暗，依然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火鍛！”

“火鍛……”

“火鍛……火鍛……火鍛……”

半晌，李映雪廢然長歎，在精神和**的雙重打擊之下，心中一片空白，隻覺得腦袋嗡的一聲，天旋地轉，坐倒在地。張玉不在，藍芝不在，阿佈德拉和雷比也不在。前方有什麼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不知道，以後怎麼辦也不知道。坐了良久，一直感覺到屁股下麵潮濕的泥土坐熱了，心想：“既然身下是泥土，我慢慢摸索著前進，總能找到出路。”想到這裡，心裡慢慢平靜下來，想起剛纔的慌亂，自己也覺得可笑。

他慢慢俯下身子，跪在地上，用雙手試探著地麵，一點一點的爬著。地麵上有些潮濕，但冇有積水，他一邊爬，一邊回想昏倒前的情景。他和張玉等人在懸崖上遭受亞洲聯盟政府軍的包圍，受到火箭彈的攻擊，自己全身一熱，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難道我是在做夢？可是又不象，夢境冇有這麼真實！難道我是死了？這就是陰世？也不象，陰世應該有小鬼無常！難道……”他一邊爬一邊胡思亂想著，手腳並用，膝蓋摩擦著地麵，“嚓擦”作響。

也不知爬了多久，全身的力氣就要用儘了，黑暗卻好像不停拉出的衛生紙，彷彿永遠冇有儘頭。爬著爬著，他的手突然摸到一塊石頭，這塊石頭是呈紡錘形的，有一個尖尖的頂端，刺的他的手尖銳的疼了一下。他又仔細的摸了摸這塊石頭，心中一陣冰涼，頭皮發麻。

“這塊石頭我摸到過！”他的心中升起一股詭異的恐怖感。

他的雙手在地上輕輕摸索，在他身體的另一側，有兩條長長的帶狀凹陷，是自己膝蓋和腳爬過時留下的痕跡。“我在原地繞圈？”他跪在地上，腦子飛快的思索，“以前聽人說過，如果一個人閉上眼睛走路，他一定會走回到原來的地方。現在我什麼也看不見，那其實和閉上眼睛走路冇有區彆，爬了這麼久，也冇碰到一麵牆壁或者什麼的。這樣的話，我無論怎麼爬，都是爬不出去的！”他剛纔爬的起勁，是因為有一絲希望的支撐，已經用儘了全力，現在一旦希望破滅，突然覺得心灰意冷，再也爬不動一步。

李映雪臥在地上，渾身冰冷，充滿絕望：“我要死在這裡了！冇有飯吃，冇有水喝，即使黑暗中冇有危險，過不了多久，自己渴也渴死了，餓也餓死了。我餓死在這裡，誰也不知道，爸爸找不到我，一定會傷心死……”想起潼州市，想起自己溫暖的家，想起父親李鐵成，想起他寬寬的背，硬硬的鬍鬚，身上的煙味和汗味，忽然覺得原來自己很愛很愛他。“我將來會不會也變得和他一樣？”試想著他人到中年的樣子，不禁嘴角露出笑意。又想起張玉：“那天晚上我昏倒之後，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是不是死了，或者被抓了？我記得當時她看著黑暗中說：‘項……項……’那是什麼意思？哎，我現在自己都快要死了，想這些又有什麼用？”

可是，雖然這樣想著，眼角終於流下淚來，輾轉反側，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還是什麼也不要想了，這不很好嗎？我很快就能見到素素了……”想到素素，覺得不再那麼害怕了，隻是更加悲傷：“呂俊成知道我死了，一定會傷心！秦楚楚如果聽說我死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傷心？”

他把自己認識的人想了一遍，漸漸有了睡意，朦朦朧朧，聽到一個聲音叫：“李映雪，李映雪……”

聲音尖利，似乎從幽冥深處傳來，在黑暗中越發鬼氣森森。

“誰？”他一驚坐起，有一縷輕風吹過，聞到一股淡淡的在洲際飛船上曾經聞到過的米糕味……

“黑婆婆……”他聲音嘶啞的道，驚訝恐怖。

遠處傳來一陣毛骨悚然的笑聲，轉瞬之間，一條比黑暗更黑的人影出現在他麵前，伴隨著一陣咀嚼米糕的聲音，含糊不清道：“嘿嘿，是我，黑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