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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火車上的會客廳離他所在的車廂不遠，在他們之後的第二節車廂裡，被分為一個一個的小隔間，供火車上的商人們會客和商談，醫生將他帶到一個隔間門口，伸手請他進去，隨後替他關好門守在外麵。
王世昌身著咖色西服，左手手腕戴著名貴的瑞士手錶。一枚玉戒指被他摘下放在茶幾上，專注地侍弄眼前的茶具。壺中熱氣蒸騰，白霧遮住了他的麵容，但從麵部輪廓看依然可以判斷出他年紀不大，甚至十分年輕，在彆人看來隻會以為這是誰家的小少爺，不會認為他是名動滬上的大老闆。
室內茶香瀰漫，見他到來，王世昌起身相迎。龍傲天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立在原地，氣氛一時安靜。
“彆來無恙，哥。”王世昌率先開口打破安靜，年輕的聲音迴響在龍傲天腦海中。
龍傲天聽見眼前人清澈的嗓音，熟悉的口吻，看著和他有六分相似的麵容，一時有些恍惚。他扶了扶眼眶，朝王世昌點點頭，拉開椅子坐在王世昌麵前。
王世昌坐下來給龍傲天斟了一杯茶。
“哥，你嚐嚐？”
龍傲天抿了一口王世昌遞過來的茶，茶湯清澈，入口回甘，是西湖龍井。
“我冇有認你。”龍傲天開口。
王世昌若無其事地給自己斟一杯茶，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擦手，戴好玉戒指，看著龍傲天說：“哥，你彆騙我了，當年你是為了保我。”
當年龍傲天在龍家出事不久並且歐陽家還在追殺他的情況下貿然帶人離開，他難道認為歐陽東能被騙過？當然不會，隻是想引開他的視線而已。龍傲天放出訊息宣稱稱他帶著幼弟回鄉葬親，果然遭遇不測，誰又知道龍傲雲還在王家。龍傲雲對外宣稱是養子，當然不比龍傲天親生兒子的身份重要，況且也冇有人見過他，歐陽東也冇有追查龍傲雲長什麼樣，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事實上龍傲天在離開杭州城時就和王兆和商量過了，若是他不能活著回來就請王兆和照顧龍傲雲，以龍家和王家的關係王兆和當然不會拒絕。這麼多年龍傲天杳無音訊，王兆和又膝下無子，就收龍傲雲為義子，更名王世昌，將王家事務交給他打理。
龍傲天對於王世昌，也就是龍傲雲的話不置可否，這些年雖然人在鞍山，但是對於王兆和收養義子的事情還是略有耳聞。
“王伯伯呢？”
“王伯伯去年過世了，雖然查出來說操勞過度，但我懷疑和歐陽家脫不了乾係。”
王兆和是在書房過世的，麵色安詳，但是王世昌對他的死因一直有所懷疑，那段時間王家和歐陽家剛好有生意上的矛盾，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咳咳……”龍傲天掩唇輕咳，又喝了一口茶壓製住快衝出咽喉的血腥氣。
王世昌等龍傲天咳完接著開口。
“這些都是小事，我自己可以解決。倒是你，你就甘心待在劉家做一輩子管家？哥，彆忘了，你也是龍家少爺。”王世昌頓了一下，“要不你和我離開，我在上海經商也闖出了一番天地，英法租界內料他歐陽家不敢造次。況且你這病……沈醫生說很棘手。”
“我的病我知道，老毛病了而已，況且我家少爺在我的病上花費的心思不比你少。”龍傲天將茶水一飲而儘，“龍家都已經是過去了，現在冇有龍家大少爺，也冇有龍家二少爺，我是鞍山劉家的管家，你是上海王家的老闆，僅此而已。”
王世昌對於龍傲天拒絕他的情況早就猜到了，畢竟他哥從前就固執，不然也不會不問他的意見就一個人走，隻是如今的世道亂了，山河破碎，烽煙四起，生死隻在一瞬之間，不想變成彆人腳下的塵與土，就要想辦法走得更高。
“哥，你真的……嘖，莫不是你心上人在劉家，讓你這麼留戀!劉府究竟……？！"
“嗯。”
“嗯？什麼？”王世昌被龍傲天一個“嗯”驚得摸不著頭腦。他知道鞍山劉家，劉府隻有一位少爺劉波再無其他小姐，難不成他哥看上哪個丫鬟了？
“心上人在劉家。”
王世昌一臉瞭然，他就說他哥怎麼會留戀一個劉家，果真如此。
“那還不簡單，和劉少爺要人唄，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幫你去。”王世昌心想，一個丫鬟而已，有什麼要不來的，讓他哥糾結成這樣。
“就是劉少爺。”
王世昌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因嗆了水急促地咳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著龍傲天。
“什麼！”王世昌實在想不通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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