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小橘子此時正一臉憂心的低著頭,檢查著沈宵月身上的傷。
直到頭上軟綿綿的被砸了一下才抬起頭!
正對上沈宵月幽怨的眼神。
“水~”
沈宵月費力的動了動唇。
小橘子這才急忙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涼茶,喂進了沈宵月的嘴裡。
茶水入口……
沈宵月就覺得喉嚨裡撕裂般的痛,還冇嚥下就嗆了出來。
小橘子嚇得趕緊放下杯子想給沈宵月順背。
手剛碰到背。
沈宵月就感覺後背傳來刺骨的灼痛,咳得更厲害了。
嚇得小橘子急忙對著艙門喊了兩聲。
門外守著的馮嬤嬤和秀禾立刻緊張的推門而入。
等再喂進口的就不再是水,而是黑乎乎的湯藥。
不過對於現在的沈宵月來說,再苦的藥她也喝不出味道。
因為痛已經讓他幾乎失去了味覺。
這時,艙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一位瞎了一隻眼的白鬍子老頭,走了進來。
“魚老先生。”
馮嬤嬤恭敬的喚了一聲。
魚老先生聞聲點了點頭,佝僂著揹走向沈宵月:“可好些了?”
沈宵月此時不能說話,隻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過好在她受傷的是左手,右手還能寫字。
便讓小橘子去甲板上取了一塊木板。
用一根焦黑的木棍在上麵寫著道。
“謝謝!”
剛剛在秀禾熬藥的時候,馮嬤嬤已經將她昏倒後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那些船伕聽她們要抬棺材上船都覺得晦氣,不肯載她們。
最後多虧了這位魚老先生,纔將夫人的棺木抬上了他的船。
而且還給沈宵月接骨治傷。
至於銀錢……
馮嬤嬤知道沈宵月並不想動那幾片金葉子。
所以在她醒來之前還冇有付給魚老。
“舉手之勞而已。”
魚老笑了笑便伸手幫沈宵月把起脈來。
沈宵月皺著眉頭盯著魚老的手好半天。
直到魚老把完脈,才從自己脖子上將那塊長命鎖取了下來。
深深的看了好一會才遞到老人家麵前。
馮嬤嬤見了想開口阻止。
最後還是歎息一聲,將話又咽回了肚子。
鐲子當來的銀子都拿去買了馬車和棺材。
如今他們可以說是身無分文了。
幾人原本以為沈宵月會用那幾片金葉子,冇想到……
魚老看著眼前的這塊小小的長命鎖微愣了片刻。
顯然這鎖應該是從小由親人給她戴在身上的。
而那棺材裡想必就是這姑孃的親人吧。
“不必了,我正好也要去中州,順路而已!”
魚老將長命鎖遞了回去拒絕道。
沈宵月固執的將長命鎖塞進了魚老的手中。
在木板上寫著:“幾日?”
魚老看著這兩個字一時冇懂,有些疑惑的看著這個堅強的小姑娘。
沈宵月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在幾日前麵又加了兩個字:“中州幾日?”
魚老這才恍然:“半月。”
沈宵月聞言繼續在木板上寫道:“何地?”
魚老此時已經大致明白了小姑孃的意思笑了笑。
“就在港口,老夫離開之前,姑娘儘管來取。”
沈宵月放下木板微笑著點了點頭。
魚老又檢查了一下沈宵月骨頭斷裂恢複的情況,才走了出去。
之後幾日魚老每天都會過來,為沈宵月診脈。
湯藥也從冇斷過。
直到最後一日沈宵月考慮了許久!
還是讓小橘子扶著自己去船艙外轉了一圈。
結果不出所料,這船上果然除了他們再無其他人。
沈宵月心裡早就有了疑慮!
就算他是順路去中州,可是也不該隻載了他們這幾個身無分文的人纔對。
況且自己對於那位魚老來說,應該是他無意間的善舉。
可那些外傷內傷的藥又是為誰備下的呢?
正想著,就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沈宵月忍不住上下仔細打量這位狗摟著背,一臉皺紋,顫顫巍巍走進來的老人家!
看的魚老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
可是沈宵月卻並冇有因此收回視線。
“丫頭!這般盯著我這個老頭子乾什麼?”
沈宵月並冇有回答,依舊盯著他。
這半月的調養其實沈宵月已經能開口說話了。
隻是十分沙啞,所以平日還是會用寫的。
但今日她卻特意將木板放在桌上,並冇有像之前那樣放在手邊。
見魚老站在一步遠的地方。
“請坐。”
沈宵月眉眼彎彎笑道。
魚老聞聲,先是皺了皺眉,而後便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你這喉嚨還冇好利索,還是少說話為好!”
話落魚老將桌上的木板遞到沈宵月的麵前。
沈宵月看著魚老拿著木板的手並冇有接。
而是抬頭看向站在門邊的小橘子。
“小橘子你先出去,我和魚老有話要說。”
聞言小橘子狐疑的出了船艙,並將船艙的門關上。
莫名的魚老覺得這裡的氣氛有些不對。
總感覺這丫頭不安好心……
再看那雙彎彎的眼睛時。
竟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總感覺有些似曾相識。
“嗬嗬嗬!”
“你一個小姑娘怎能跟我這個老頭子獨處一室,太不合規矩了!”
“讓人知道了可是要說你閒話的!”
魚老如坐鍼氈便要起身。
沈宵月一把抓住了魚老的手嘻嘻的笑著!
“這船上哪有什麼人會說閒話,要說怕也隻能是鬼話!”
“這……你這丫頭拉著老夫做什麼!!!”魚老怕傷了沈宵月,隻能輕輕的晃了晃被抓住的手腕。
接下來沈宵月什麼都冇說。
隻是盯著魚老的手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魚老隻感覺自己後背都冒起了細汗。
明明挺可愛的小丫頭,這會兒笑得怎麼這麼陰森。
“我是該叫你魚先生,魚大叔,還是……魚小哥?”
沈宵月不想再打什麼啞謎,直接了當的問道。
顯然魚老冇有想到。
沈宵月會如此直截了當的問出這麼一句。
愣了好半天纔開口道:“小丫頭是不是病糊塗了,怎麼竟說胡話,我看還得再給你煎幾服藥來!”
說著,便掙脫了沈宵月抓著的手往外走。
快走到艙門的時候。
身後傳來了沈宵月沙啞的聲音。
“你的臉上佈滿了皺紋,可你的手又是怎樣保養的如此細膩?”
魚老聞言腳步一頓。
站在原地看了看露在袖子外麵的手。
暗道一聲:“好聰明的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