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雲:窮在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不信且看杯中酒,杯杯先敬有錢人。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當你貧窮時,身邊的人來來往往,冇人會關注你是哪根蔥。
而當你一旦發達了,無論你躲到哪個旮瘩窩裡總會有人找上門,與你攀附關係。
黃漢升覺得這話講的很有道理,但有時候,這些朋友和親戚裡也是有好有壞的。
這年代的人們還很淳樸,不會跟後世那樣,知道你發達了,就會有冇安好心的人來做局,俗稱‘殺豬盤’。
賭和詐騙,就是最常見的套路。
其實賭也是騙術的一種!
黃漢升雖然從未在這方麵栽過跟頭,但借錢的教訓卻是曆曆在目的。
老二黃若冰便是他的前車之鑒。
在他記憶中,無論是親朋好友,還是村裡的人都已經冇什麼印象了。
若是碰上幾個厚顏無恥之人,那接下來將會永無安寧了。
防患於未然,他必須先試探一下,也好讓爹孃儘早看清這些人的真實麵目。
“兒子,你是不是想到辦法怎麼籌集那一千塊錢了?”耿慧珍試探著問道。
“冇呢,等會兒我們先找親戚借吧,看能借到多少,回來再找村裡的叔叔伯伯借,實在不夠的話,我再想想辦法。”黃漢升思考了片刻說道。
“冇辦法籌錢,你小子早上充什麼大頭鬼,還答應得那麼利索?”黃大山拍著桌子,氣得滿臉通紅地喝訴道。
“不答應難道拒絕?我媳婦還娶不娶了?激怒了沈叔,他去報案怎麼辦?”黃漢升反問道。
黃大山被他懟得啞口無言。
黃漢升從口袋裡掏出煙來,點上一根,將煙盒甩到桌麵上,臉色陰沉地繼續說道:“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答應他至少還能爭取到七天的時間,借錢隻是最直接、最快的方法,現在能多借一點,後麵的壓力就會少一點。”
“借的錢又不是不還了,他們純粹是賣咱們一個人情而已!瑤兒是大學生,我對自己的高考也很有信心,考個大學是冇問題的,咱們家兩個大學生,難道還能欠他們這區區一千塊?”
“可就是所有人都肯借,他們也不可能將所有積蓄借給你啊,這年頭誰家都不富裕,用錢的地方多著呢!”耿慧珍愁眉苦臉的說道。
她手握財政大權,對於一個家庭的收入多少,開支多少都極為瞭解的。
村裡頭每家每戶清一色的土坯房,過年都冇人買新衣服穿。
絕大部分人的衣服鞋子,縫縫補補隨處可見的。
彆看一家大幾口人,田地種的很多,可每年交完公糧了,真冇剩下多少糧食的。
人口多,張口吃飯的嘴就多!
好多孩子連小學都讀不起呢?
他們不想讀書嗎?父母不想供他們讀書嗎?
都不是的,是因為太窮了!
要不是外婆孃家以前是地主,深刻地知道讀書的重要性,耿慧珍也不會累死累活,拚了老命也要讓幾個孩子多讀書了。
黃漢升爺爺奶奶走得早,黃大山在家裡排行老大。
二叔也住在村裡,平日裡兩家人也冇多少來往。
三叔去了當兵,已經留隊好幾年了,更彆說見麵了。
黃漢升還有一個小姑,嫁到鎮上了,她十分看不起農村人,所以過年過節基本也不會回孃家串門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老黃同誌和媳婦全靠一雙手,供養了七張嘴,五個孩子上學。
不揹負一身饑荒,都算老黃身體硬朗了。
這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了!
估計就是爹孃這麼多年的勞苦,上一世在黃漢升發家後,冇過上幾天好日子就雙雙離開了。
耿慧珍撿了一袋油角子,將老五丟給老三黃若雪看顧,帶著丈夫和大兒子回孃家去了。
在黃漢升一家忙得腳後跟打後腦勺時,他勾搭沈舒瑤和早上求親的八卦,也在村裡以極快的速度擴散和發酵。
供銷社前那棵大榕樹下,圍了一群村民在烤火。
人就是這樣,隻要聚集在一起,無論男女,就冇有不聊八卦的。
新年最大的瓜,毫無疑問都是跟黃漢升有關的。
“富哥,大家都說沈大頭給漢升提的那兩個要求,你覺得他能做得到不?”一個早上冇在事發現場圍觀吃瓜的中年大漢,看向黃忠富饒有興致地問。
黃忠富掃了那人一眼,他當然是希望黃漢升能做到的。
拋開其他的不說,黃漢升還承諾協助他小兒子考上大學呢。
六月份他必須考上一所大學,這不正中他下懷麼?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溜達一圈就知道了。
不等黃忠富開口,旁邊一個村民搶著說出自己的看法,“先不說那混小子能不能考上大學,單是七天內籌集一千塊就難如登天了吧?”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讚同,不少人還忍不住對黃漢升心生同情。
另一個村民不禁吐槽道:“是啊,沈大頭得了失心瘋纔會提這麼不切實際的要求。”
“應該是不甘心吧,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金鳳凰,卻被一隻癩蛤蟆騙走了,換了誰都會歇斯底裡的吧?”
也有人對此唏噓不已。
“這都鑽被窩了,沈大頭再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再鬨騰,他閨女最後也是要嫁給那混小子的啊,難道還妄想著讓他閨女攀附豪門望族不成?”
聽了這話,立馬就有人不樂意了,反駁道:“按照你這邏輯,活該老實人娶不到好媳婦唄,好閨女都被強.奸.犯給霸占了。”
此話一出,引起在場的眾人哈哈大笑起來。
他說的也不全無道理,隻是往深細想一下就能發現,因果關係根本不成立。
你換彆的小子強上試試,事後就算沈大頭不親手廢了他,估計此刻也已經在板房裡等著吃花生米了吧。
黃漢升和他閨女從小一起長大,兩家是鄰居,關係原本就不錯。
沈舒瑤唯一的優勢是什麼?不就是考上了大學麼?
老黃家重視孩子讀書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家裡五個孩子有四個都在讀書,剩下一個最小的,也隻是因為年齡太小了。
退一步說,就算黃漢升這次冇考上大學,他的弟弟妹妹呢?
再退一步,就算他們幾兄妹都冇考上,那也是一家五個高中文憑,這在八十年代也是妥妥的高文憑了。
黃忠富能做村長,跟學曆也是有很大關係的。
不然上麵發下來什麼檔案,你一個村長都看不懂,還怎麼跟村民交代啊?
沈富貴或許冇想的這麼深,不管他當時是顧於情麵,還是屈服於閨女的決定。
藏在腦袋裡的潛意識,在他權衡利弊的時候,其實已經在決定著很多東西了。
“說話一點深度都冇有,以為我這是在跟你們聊八卦呢?一個個淨在這瞎逼逼,大家都安靜一下,聽聽富哥怎麼說。”那個詢問黃忠富的中年大漢,用力拍著手掌,大聲喊道。
剛纔說話的村民,擼著袖子站了起來,指著中年大漢臉色陰沉道:“狗雄,給你臉了是吧?”
黃忠富坐在人群中穩如老狗,眼看著現場就要失控了,他才舉起右手示意道:“爛江,你給我坐下,大過年的,彆動不動就喊打喊殺,人家狗雄說得冇錯,這或許真的能成為咱們村的發展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