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深深地看了薑時笙一眼,彷彿看穿了她心裡的想法。
他緩緩吐出一個菸圈,半眯的眸子裡劃過一抹譏誚:“你走吧。”
欲擒故縱的把戲。
薑時笙愣了三秒鐘,純澈的鹿眸中閃過詫異,再次感謝:“謝謝傅先生。”
薑時笙回到家,薑栩安還冇睡,她準備好的飯菜已經涼透了。
“哥,怎麼還冇吃飯?”
薑栩安看著薑時笙,眼神有些迷茫。薑時笙緩緩蹲下,手撐著陳舊的沙發扶手,耐心地平視著薑栩安,等他回答。
哥哥是一個自閉症患者,本來病情不嚴重,可以和人正常交流。可是兩年前他為了保護她,受到刺激,導致病情加重,不然他也可以享受大學時光。
這件事一直讓她很愧疚,也更恨那一家人!
“等阿笙一起吃。”薑栩安緩緩道。
薑時笙拉著哥哥略微帶著涼意的手,放緩語速:“哥,我下班比較晚,以後不用等我吃飯,我在外麵都吃飽了。”
薑時笙把炒好的魚香肉絲和米飯端到廚房,加熱。
這幾天哥哥不知道怎麼了,執拗地等著她回來一起吃飯。但是皇朝十點半下班,再加上這裡住的比較偏僻,等她騎著共享單車回來就得十一點了。
得給哥哥改了這個習慣才行。
“哥,快吃飯吧。吃了飯早點休息。”她把飯端到沙發前的茶幾上,拿了一雙筷子遞給薑栩安。
薑栩安接過筷子:“阿笙一起吃。”
今晚上的意外,讓薑時笙心驚膽顫,到家了才感受到生理上的饑腸轆轆。
她喝了口水:“哥,我在外麵吃飽了,你吃吧。”
她看到他眼裡一閃而過的失落,但還是狠下心不和他一起吃。
薑栩安吃了飯,過了二十分鐘又把藥吃了,自己主動洗漱,然後到屋睡著了。
鍋裡還有半碗溫熱的米飯,薑時笙把米飯倒進魚香肉絲的盤子裡,拿了一個勺子拌著湯吃。
回來之前她特意收拾了一下,纔沒讓哥哥看出自己身上的紅痕和略微腫脹的臉頰。
現在動一動嘴角,就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但是薑時笙還是一小口一小口把飯吃完了。
冇人會和飯過不去。
吃了飯,胃裡好受了不少。她到洗手間卸了妝,露出素白玲瓏的麵龐,兩邊的臉頰已經高高的腫起來了,讓她看起來像隻金魚。
想到剛纔在樓下看見自己妝麵昏花的鬼臉,就明白傅大佛為什麼放她走了。
不光是她的狗屎運,還有她的鬼臉救了自己。任誰看了那張混色的臉,也冇胃口。
尤其是傅沉那種見慣了美女,一招手就有無數美女上趕著往身邊湊的人。
薑時笙吃一塹長一智,哪怕是老油條拿工作威脅她,她也不會再攬服務員之外的活了。
倒和底線無關,要是丟了她二十三年的清白那真得不償失。
她從小就命不好,媽媽早早離開她和哥哥,自稱爸爸的人又嫌貧愛富,重組家庭,隻有她和哥哥相依為命。
現在纔是一名大三的學生,彆人在討論週末去哪裡打卡吃喝玩樂的時候,她卻每個月承擔著哥哥的醫藥費並維持這個小家的開支。
她無怨無悔,也不貪心,隻希望自己能早一點工作,早一點治好哥哥的病,讓哥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這樣,她心裡的愧疚也能減輕一些。
第二天。
薑時笙早早起床,身上就像是散了架,白皙的皮膚上好幾處紫青,臉頰也像饅頭一樣腫著,幸虧她有先見之明,從冰箱裡拿出昨晚自製的冰袋敷在臉上,消腫。
半個小時的時間,薑時笙用冰敷臉,煮了一鍋八寶粥。她盛出一碗,剩下的留給哥哥。
七點半從家裡出發去上課。
自從她帶著哥哥從薑家搬出來,她再也冇住過宿舍,加上她除了上課時間都在外麵兼職打工,導致她在大學裡冇什麼朋友。
所幸,她一個人獨來獨往慣了。
薑時笙讀的是數學師範專業,這學期除了學習一些理論知識以外,就是試講。
這節課正好是試講課,所以上課點完名以後,不需要試講的同學紛紛低下了頭,有的玩手機,有的開始補覺。
薑時笙除了記下老師講得一些重點,也有一下冇一下的滑動著手機。
忽然,手機上方彈出來一條微信訊息。
——“小姐姐,可以訂花束嗎?”
——“可以的。”
薑時笙快速把一些鉤織花束的照片傳過去。
——“這些款式你看看,預計七天發貨。每一款的價格在照片下麵已標註好,需要先付一半定金。”
媽媽以前是一名織女,她從小耳濡目染,也學習過一些鉤織技巧。
一次偶然,她在網上看到彆人用毛線鉤織的花束,評論底下有不少人想要買,於是她也動了這樣的念頭。
她鉤織的花束不僅精緻,還比某書上賣的便宜,於是很快就收穫了一批客源。
薑時笙和顧客確定好樣式,收了定金。
銀行發來簡訊,她餘額還有10000.45。
放了學,她發了個訊息給聞醫生:
——“聞醫生,在醫院嗎,我哥哥的藥快吃完了,我想過去拿點。”
聞醫生是她哥哥的主治醫生。
一直以來對她們兄妹幫助不少。剛開始她對哥哥的病情不瞭解,聞醫生經常給她推送科普一些關於自閉症方麵的知識,還經常詢問哥哥的身體狀況。
薑時笙剛走到公交車站牌,聞醫生的訊息就彈出來了。
——“在,你過來吧。”
——“好的。”
公交車晃晃悠悠地前進,昏昏欲睡的薑時笙感覺到手機震了震,她睜開眼睛。
是方經理的發來的視頻。
薑時笙點開,視頻中的主角正是她還有——老色批。
視頻是有十秒鐘,不長,是那段她被老色批拿刀子威脅,她踩他的腳並給了他一肘子的片段。
這段視頻應該是有人站在停車場某個隱蔽並且距離比較遠的地方拍的,所以很模糊,隻能看見她正對著攝像頭的臉,還有老色批的後腦勺。
——“?”
她看完視頻 又等了兩分鐘,也冇等到方經理的訊息,那他給她發視頻是何用意?
直到下公交車,薑時笙也冇等到方經理的訊息。
醫院。
薑時笙收了手機,輕車熟路來到聞嘉川的辦公室,敲門。
裡麵傳出清脆溫和的男聲:“請進。”
聞嘉川的辦公室裡有一股醫院裡標配的消毒水的味道,他一身白大褂,坐在桌前,青蔥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打著。
薑時笙看見他在忙,也冇打擾,在一旁靜靜的站著。
聞嘉川敲下最後一個空格鍵,抬起頭,笑看著薑時笙:“我說誰這麼善解人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