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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下班時間,我都有些惴惴不安,甚至對未來即將發生的修羅場有些退縮。
有人憂愁有人歡喜,老闆早就按捺不住了。
她哼著小曲兒向我分享喜悅,「今晚帶我男朋友見家長,順便看看我的新嫂子。我表哥不給我發照片,我都好奇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
我屬實難捱,乾脆搬了高腳架拿起顏料在專屬的靈感牆上塗塗畫畫起來。
這是老闆專門給工作室留的一麵牆,解壓也好,追求靈感、找尋狀態也好,都可以在牆上自由發揮。
本是為了打發時間,可我卻漸入佳境了。
心漸漸在牆上的潑墨中沉靜下來,直到聽到老闆娘一聲嬌呼,「寶貝,你終於來啦~」
以及聽到商行舟沉慵的嗓音,「正經點。」
我動作一頓,小腿一軟,腳邊的顏料桶被我踢翻,自高腳架上掉落。
我彎身欲阻止,哪知自己重心不穩,麵朝大地跌了下去。
我緊閉雙眼,等待著接下來以狼狽的姿勢擁抱大地。
想象中的疼痛並未傳來,我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整個人被他穩穩圈住。
鼻翼間縈繞著獨屬於他的味道,依舊是那淡淡的,好聞的香氣。
耳邊,他有力而富有節奏的心跳在胸腔內咚咚作響。
我抬頭,正墜入商行舟潭影幽深的眸底。
裡麵流露出的是真情實意的擔憂。
我心跳如擂鼓。
老闆正在不遠處呆若木雞地看著我們,神色儘是不可置信。
我一秒夢醒。
猛地從商行舟懷裡退出,甫一開口便帶了哭腔。
「渣男!你怎麼能同時傷害兩個女人?你要是不喜歡我,你大可跟我離婚!你出軌算什麼男人?!」
從我嘴裡多說出一個質問的字,商行舟神色就複雜一番。
他定定看著我,眉心越皺越深。
我悲傷蔓湧至心田,越說越傷心,「口口聲聲說不離婚,結果卻在背後搞另一套,你不離婚那我離!從今往後,你我夫妻就像,就像……」
我實在找不到什麼東西來比擬,淚眼婆娑地看向手中的刷子。
稍一用力,刷子在掌心應聲而斷。
我將刷子重重摔到地上,「咱倆就像這個刷子,一刀兩斷!」
空氣都凝滯了。
老闆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走到商行舟麵前,唯唯諾諾開口道:「表哥,這就是外公口中所說的——我那手無縛雞之力的嫂子?」
11
她說什麼?
嫂子??
我眼底蓄滿了淚水,卻不敢落了。
連抽噎都壓抑住了。
工作室門外,一個身材與商行舟無異的男人拎著大包小包進來,他徑直走向老闆,「寶貝,這些都是你要的禮物。」
老闆嬌嗔一聲,「商祺你是烏龜嗎?怎麼讓你拿個東西這麼慢?」
商祺。
我大腦飛速轉動。
很好。
如果剛剛老闆那句嫂子一出口我已經死了的話,現在的我已經埋好了。
我已經不敢看商行舟的眼睛了。
偏偏商行舟還抬手,極其溫柔地撫上我的臉頰,他略帶粗糲的拇指慢條斯理地替我擦拭落在臉上的顏料。
「祝漣漪。」
他很輕地叫了一下我的名字,有點像——
閻王點名。
「你好好想想,該怎麼跟我解釋。」
我從老闆急切的眼光中知道她很想解救我這個當嫂子的,甚至還拿出家宴來留住商行舟。
可商行舟不為所動,「我先把我二口之家的事處理清楚了再說。」
我跟著商行舟走了出來。
夕陽如碎金。
近處有孩童喧鬨,遠處有汽車鳴笛。
好一個樂景襯哀情。
他車就停在門口,我跟在商行舟旁邊,透過半透明的車玻璃觀察商行舟的神色。
不知所措的時候,我很喜歡摳手指。
可上次犯了事我手指摳得還生疼呢,於是我向前兩步,改為摳車玻璃。
商行舟就這樣在身後凝視著我。
我在心底醞釀台詞,他卻率先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