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高懸,峰巒起伏。
清冷的月光灑落在蒼山之間,彷彿為萬物披上了一層銀紗。
微風拂過林海,月光紗衣猶如海浪般波濤起伏。偶爾有幾隻飛鳥掠過林間,驚起幾聲不知名的獸吼。
一座巨石建造的城池猶如匍匐的巨獸,將連綿山脈從中一分為二。
即便已是深夜,但城中依舊燈火通明,喧鬨之聲從城中傳出,為這寂靜的夜色,增添了幾分生氣。
城牆之上,一塊破敗的牌匾歪歪扭扭的懸掛其上,隨風而動,彷彿下一秒就會掉落一般。仔細看去,隱約可見“無妄城”三個大字書於其上。
相比於“無妄城”這個原本的名字,知道這裡的人更願意稱之為“混亂之都”。
……
西城區,一座半徑百米的圓形廣場上,一個滿身鮮血,麵色慘白的少年立於其中,胸前三道深可見骨的爪痕中,鮮血潺潺流出。
在他的腳邊,一隻黑色巨虎倒在地上,身體不時抽搐一下,顯然剛死不久。
鬆開手中已經斷為兩半的鋼刀,少年轉身踉蹌著朝場外走去。
周圍的階梯看台之上,有人喜笑顏開,也有人憤怒的咒罵不斷。
少年名叫“陸安”,這已經是他這一年來第六次從血鬥場中走出來了。
相比於前幾次,這次無疑是最凶險,也是自己距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若非手中的那把鋼刀,自己必定被那一爪當場撕為兩半,成為凶虎的口糧了。
即便是現在已經走出了血鬥場,陸安還是一臉的心有餘悸。
“血鬥場”隸屬於修羅宗產業,在每個城池都有設立。一方麵為曆練門下弟子,另一方麵,提供賭鬥場地,以此開設賭局,為宗門賺取財物。
陸安來到場外,就見一黑衣少年已經等候在此地。
少年揹負一杆長槍,左臉之上覆蓋著半張鬼臉麵具,配合著顯露在外的半張清秀臉龐,說不出的怪異。
看到陸安走來,少年隨手將手中的布袋扔向他,轉身便走。見此情形,陸安幽幽開口說了一句:“你還真是不愧無情之名啊!”
聞言,少年停下腳步,頭也不回的回了一句:“你若死在場中,我會替你收屍。”
隨後少年再度離開,隻是剛走兩步,又補充道:“當然,前提是你的屍體不被吃掉!”
隨即不再停留,隻是在離開之前隨手一扔,一件物品向著陸安飄去。
聽聞這句話,陸安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
抬手抓過少年扔來的物品,定睛一看,又不由得喜上眉梢。
抬頭再看,少年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陸安隻能對著他離開的方向大喊一聲“多謝!”也不知道對方是否能聽到。
再看自己手中,精緻的白玉瓶上刻有“氣血”二字。打開瓶塞,將瓶中之物置於掌心。
看著掌心中五枚渾然天成的丹藥,陸安顯得有些興奮。輕輕一嗅,一股藥香充斥鼻腔。
隨後將其裝入玉瓶,小心翼翼的貼身收好。
此時,一股眩暈之感襲來,沖淡了陸安的興奮。這時,他纔想起自己還有傷在身。
搖了搖有些昏沉的腦袋,陸安席地而坐,從懷中拿出了兩株紫色的小草,將其放入口中嚼碎,然後敷在傷口處。又將早已破碎的衣衫撕開,簡單的將傷口包紮好。
小草名為“止血草”,是城外山脈中最常見的一種草藥。由於山中地形崎嶇,難免磕磕絆絆,所以陸安每次進山采藥時都會順便采一些止血草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雖然城中藥店用止血草提煉製作的止血散效果更好,但那玩意對於陸安而言,屬於奢侈品,還是直接用藥草來的實在。
眩暈感褪去,陸安起身,然後拖著疲憊的身體向城南走去。
現在的他隻想回到自己的住處,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相比於其它三個城區,南城區就顯得太過寒酸了。
如果讓一個不明真相的人來到這裡,絕對不會相信這居然是在城中。
這裡冇有鱗次櫛比的建築,入目所及皆是斷壁殘垣以及一些茅草構建的小屋。更像是一個破敗的小山村。
而生活在這裡的,大都是些老弱病殘或陸安這樣的窮苦人家。
當然,還有一些原本高高在上的修士。但現在的他們,活的連普通人都不如。隻因他們惹了不該惹的人,被人廢去修為,打斷四肢扔在這裡苟延殘喘。
走到角落處一間殘破的茅草屋前,陸安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月光照進屋內,使昏暗的屋子顯得明亮了幾分。環顧四周,屋子中除了一張鋪滿茅草的小床和床上破舊的被子外,彆無他物。
反手關好門,陸安拉過被子躺在床上,很快便沉沉的睡去。
就在陸安睡去不久後,城中突然傳出一聲怒吼聲。
“千麵書生,屍傀道人,你們欺人太甚!”
這道聲音驚醒了不少早已入睡和正在修煉中的人。一些膽大的好事者便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而去,一方麵是看熱鬨,另一方麵則是想要看看能否混水摸魚,撈些好處。
城北,原本富麗堂皇的丹閣早已不知所蹤,連帶著附近的幾幢建築一起成為了廢墟。
不時有人從廢墟中鑽出,抬頭看著天空中一黑一白兩道身影怒目而視。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相信兩人早已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
廢墟之上,三人腳踏虛空而立!
一位手握古卷,嘴角含笑,氣質儒雅的白衣書生。
身旁站著一位黑袍包裹全身,隻留一雙枯槁手掌在外的身影。
兩人對麵則是一位髮鬚皆白的青袍老者。此時老者脖子上青筋暴起,憤怒的看著二人。
“青丹道友何必如此動怒,我二人不過是借貴閣丹藥一用,過段時間自當奉還!”白衣書生笑著說道。
聽聞此言,青袍老者更怒。
“你當老夫是三歲小孩嗎?搶我閣丹藥,傷我閣丹師,毀我丹閣,你們欺人太甚!”
“嘿嘿嘿!欺你又如何?有本事你咬我啊!”沙啞的聲音從黑袍下傳出,語氣中儘是不屑。
青袍老者大怒,紅色火焰覆於掌上,向著黑袍身影拍去。
見此,黑袍身影冷笑一聲,隨手一揮!兩道伴隨著惡臭的屍體出現在麵前,隨後向著青袍老者迎去。
火焰手掌拍在屍體之上,隻是在其表麵留下一道焦黑的掌印,讓其後退幾步!這讓青袍老者心中一驚,臉色也更加難看起來。一時間,一人兩屍打的難分難解。
這邊打的火熱,而另一邊,白衣書生對著黑袍身影說道:“彆玩了,我們該走了。”
黑袍身影不為所動,隻是兩具屍傀的進攻愈發淩厲。
“難不成你還真想殺了他不成?雖說這群煉丹師武力方麵低微,但難免有極個彆的幾個異類存在,而且這群傢夥人脈極廣,青丹這老傢夥又是煉丹師協會總部的副會長!”
“你若殺了他,難免惹怒那群老傢夥,到時候我們的好日子可就冇了。”
聽聞此言,黑袍身影略微沉吟。控製屍傀將其擊退,回到自己身邊,抬手收起。
然後兩人轉身向著城外離去。
“青丹道友莫送,今日就此彆過!我們來日再會。”
白衣書生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青丹雖怒不可遏,但卻又無能為力,自己技不如人,即便追上去也是無用,隻能眼睜睜看著兩人離去。
平複下憤怒的心情,吩咐下麵的人清理廢墟重建丹閣,自己則朝著城中另一處建築而去。
見幾人離去,暗中看熱鬨的人也都紛紛作鳥獸散。
對於城中發生的一切,陸安則一無所知,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