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鳳儀火氣上來了,鄭文臣不得不出麵了,“世妹莫怪,我二哥性子赤忱單純,口無遮攔,並非是有意針對。”
鄭文臣一說話,鄭文諺立馬將矛頭又轉到了鄭文臣身上,“三弟,你在乾什麼,你是鄭氏子弟,怎可對一女子低頭,跌我鄭氏的份!”
蕭長寧看了眼鄭文諺,冷冰冰的,“人蠢不可怕,蠢而不自知,還當自己是個聰明人纔可怕。”
謝鳳儀再也不想和鄭文諺多浪費哪怕一句口舌了,“茶白,去讓鄭二公子清醒清醒。”
“是。”跟在後麵毫無存在感的茶白上前兩步,將鄭文諺一拎,就提了起來往外走。
“大膽,放開我,你個低賤的奴兒,也敢對我……”
後麵的話,消弭在無聲中。
茶白直接在鄭文諺身上點了下,成功讓鄭文諺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了。
鄭文臣臉上染了急色,對著謝鳳儀和蕭長寧再次施禮,“還請世兄與世妹高抬貴手。”
“好了,彆裝了,人已經看不到了。”謝鳳儀涼涼的一句,讓鄭文臣神色一緊。
隨即站直了身子,麵上帶了分苦笑,“世妹冰雪聰明,我也是無可奈何。”
鄭文諺可以隨意的犯蠢,他心裡再是看不上,也不能一言不發。
若是他隻在一側冷眼看著,鄭文諺會記恨他不說,到了京都,鄭家的長輩也不會給他好果子吃。
這就是身為庶子的無奈,去管嫡兄的事,他不配,若是真不管,回頭就會被懲罰。
鄭文臣也算是很難的。
“少在我麵前賣慘。”謝鳳儀並不為所動,“你既然能哄著鄭文諺鬨著帶你去京都,就能將他梳理明白。”
“看在你有誌向和努力向上的心氣上,我可以不介意你故意讓鄭文諺在我眼前蹦躂,借我的手去收拾他一頓。”
“畢竟他的話落在我耳中,委實不中聽,我想給他個教訓吃,讓他下次見了我把嘴閉嚴實了。”
“但此事隻此一次,我從來不是好性兒的人,不是誰都能拿過來隨意用一下的。”
“你的小聰明,再往我身上用,我就讓你這輩子都連京都大門都看不到。”
謝鳳儀聲音不疾不徐,冇有疾言厲色,甚至都不含威脅之意。
她隻是在用陳述的語氣說話。
鄭文臣默了默,對著謝鳳儀再次施了一禮,“是臣的小心思有些上不得檯麵了,謝過世妹不計較這次。”
謝鳳儀冇再理會他,隻去看知道她是女子之身正神色變幻不停的陳千戶。
“千戶大人,我再問你一次,是誰在你身後,給你的底氣來堵著世家的船,妄圖踩世家臉麵的?”
陳千戶不敢去看謝鳳儀,嚅囁著道:“並無人指示,是下官一時想岔了。”
“公……小姐也該知道,素來世家清貴眼高,看不起我等武夫和寒門之人。”
“以前下官吃過士族子弟的虧,當時不得不低頭忍下。”
“這次恰好有機會撞到下官手裡,便一時起了恨意,想要藉此給士族個難看。”
“下官知錯了,此後再不敢不敬世家了,還請小姐高抬貴手。”
這次他萬萬不敢再說什麼鬼迷心竅之類的話了,他就冇聽過,鬼迷心竅還能被這麼解釋。
眼前這位女扮男裝的謝氏小姐行事狠辣,完全不若一般的閨閣女子。
他是真怕把命丟在這裡。
謝鳳儀手撫著手中玉骨扇上的扇墜流蘇,口吻依舊隨意,“千戶大人確定就咬定了這麼回答我嗎?”
“若是千戶大人決定就這個回答不改,我便走了。”
陳千戶心底一抖,一種恐慌之情升了起來。
難道說眼前的人真的知道什麼?
不,不應該的。
陳千戶咬了咬牙,再次叩頭,“下官所言並無虛言。”
“行,還挺忠心。”謝鳳儀並不見怒意,“就是不知道你這份忠心,能不能保你活著回到京都。”
說完了,她還真不再留,拉了蕭長寧往外走,“看過了,走吧。”
蕭長寧從進來開始,隻說了鄭文諺一句,始至終都在沉默。
聽著謝鳳儀說要走,她也冇有反對,隨著謝鳳儀往外走。
跪在地上的陳千戶眼神閃過掙紮之色,拳頭攥的緊緊的。
目光直直望著謝鳳儀的背影,猶豫到謝鳳儀走出了倉房,也還是冇叫住謝鳳儀。
出來後,看到外麵晴朗的好天氣,謝鳳儀吸了口氣,愜意的眯了眯眼,“還是外麵的空氣好啊。”
倉房雖大,但她們站在陳千戶身前,他身上的傷才經過一夜,自然還毫無起色。
如此一來, 血腥味便難以掩蓋,再和藥味一衝,味道更是不太好聞。
蕭長寧看著在晴空下舒展身軀的謝鳳儀,“你知道他是誰的人?”
“不知道啊。”她是重活了一輩子,但接觸的人都是大梁的最上層權貴。
陳千戶這樣的小卒,前世也冇做出什麼驚天動地令人側目之事,她怎麼可能會記得。
蕭長寧目光幽暗,盯著謝鳳儀的臉,不錯過她神色哪怕一分的細緻變化,“那你為什麼篤定他身後有人?”
謝鳳儀停下動作,歪頭看蕭長寧的方向。
先看到的是見鄭文臣跟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保證聽不到她們這裡的聲音。
嘖,倒是識趣。
她目光往回一收,認真的和蕭長寧對視,“阿寧啊,我要說過多少次,你不必防備於我。”
“在這世上,我可能會害任何人,但卻永遠不會害你和心中真正疼我愛我的親人。”
“尤其是你,我就是舍了自己的命,也不會傷你一分的。”
“我喜歡你,便會對你坦誠相待,永不欺瞞與背叛。”
她說著,將手指放到口中,咬破手指在眉心一點。
再用手結了一個奇怪的手勢,膝蓋也彎下,大禮跪伏於蕭長寧身前,虔誠且鄭重的開口,“謝氏謝歡,願以命為誓,此生定護蕭長寧一生周全,願將此身之命緣福佑於蕭氏長寧。”
“此心昭日月,此念存天地。若違此誓,生世永不入輪迴。”
她一字一句說的擲地有聲,最後手勢散開,起身將沾了鮮血的手指在蕭長寧眉心一點,“此為,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