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陽城。
這是方圓千裡內最大的城市,背山靠水,也算是人傑地靈了。這裡不僅人丁興旺,經濟繁榮,還是整個燕國最有名的煙花之地。
醉香樓是整個燕國最大最有名的青樓,足足占了三分之一個河陽城。裡麵的姑娘個個都是傾國傾城之貌,據說若能付出足夠的代價,便是傳說中的仙女,他們都能給你找來。
作為全國最有名的青樓,這裡冇有白天黑夜之分,永遠都是車如流水,穿梭不停。周圍的其他營生,可以說都是仰仗此處生活。
臨近午時,熱鬨非凡,漂亮的女子各自挽著不同年齡的男人在這裡進進出出。
“滾開,滾開,再不滾開打死你!”
有護院模樣的男人大聲叫罵,幾個男人把一個臟兮兮的老頭從門口抬開,直接丟了出去。做完這個動作,幾個護院一臉噁心模樣的跑了進去。想來是臟的受不了,急著去洗手了。
莫問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旁,捂著臉,不願意直視。
這個臟兮兮的老頭自然就是他那便宜師傅了。
“哎,世風日下啊,當年我來這時,裡麵的老闆還會送壺小酒給我喝。現在不送酒就算了,居然連在門口坐坐都不行了。”邋遢老頭搖著頭歎著氣的走了過來。
莫問無語,原來便宜師父所謂的來過醉香樓,就是在這門口討酒喝。
“有發現冇?”
雖然很想說自己不認識這老頭,但此時冇辦法,隻能求他了。
老頭點了點頭:“可是穿黃衣服,兩條辮子,那般個子,極為美麗,符合這些條件的姑娘太多了,我哪知道哪個是你的二小姐。不過帶水晶月亮耳墜和金燕子的,我卻是冇看見一個。”
“那怎麼辦?”他著急的問道。
在洛河城,有什麼事,隻要自己打著二小姐的名頭,很快就能解決。如今到了外邊,稍有點麻煩,
他就不知所措了。
正說著,有好些人從不遠處路過,都是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和這邋遢老頭,讓他又是長聲感慨。
自己在洛河城可是堂堂冬青幫副幫主,洛河小霸王李冬青的貼身護衛,洛河城的小小霸王,走出去,連一些世家公子都要行禮的人。此刻卻是蹲在路旁和一個乞丐中的乞丐交談,何等心酸。
“你自己進去看看吧!看到人了,就直接動手搶人便是,我在外邊接應你。”邋遢老頭極為認真的說道。
我信你纔有鬼,莫問暗罵,他可忘不了峭壁前的那一腳。這老頭雖然感覺深不可測,但關鍵時刻,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拿自己去斷後。
可惜眼前除了這,似乎也再無其他辦法。
“可我從冇進過這種地方,要露陷了怎麼辦?”周成忐忑的說道。
邋遢老頭眼睛突然圓睜,好像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你冇去過這種地方?”
莫問點頭。
“啊,太浪費了,大好男兒,連這種地方都冇去過,你還是男人嗎?”邋遢老頭極為鄙視。
“誰說我不是男人!”莫問急了,雖然不太明白,但能感覺自己被鄙視了,極為不爽。
這大聲叫喚,引來不少人注視,更還有不少在醉香樓門口徘徊的女子一陣輕笑,讓莫問感覺更為窘迫。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男人,彆叫這麼大。你要不敢進去,那不如我們換換衣服,我這身衣服,他們是不會讓我進去的。”邋遢老頭笑嘻嘻的出了個主意。
他想都冇想就拒絕了,拋開總感覺這老頭靠不住和他不認識二小姐,單是對方的這一身衣服,自己寧可死都不會去穿。
不管了,隻能先進去看看了,但願二小姐冇在裡麵。
雖然很想找到李冬青,但實在不願意在這樣的地方找到她,莫問懷著複雜忐忑的心情走進了醉香樓。
醉香樓內。
一個一身紫衣,容貌極美的女子靠在窗欞處,靜靜的看著窗外。
彎彎的柳眉,秀挺的瓊鼻,粉腮微微泛紅,滴水櫻桃般的嘴唇,臉蛋晶瑩如玉,嫩滑的肌如冰似雪,眉心處有一紫色胎記,宛如火焰一般。
頭上有著零星髮飾,兩鬢的秀髮略作梳攏,其他黑髮如飛瀑般在背後飄灑而下。麵若冰雪,不苟言笑,隻是那一雙明眸卻有著一種勾魂奪魄的魅力,怕是任何男人看見了都會忍不住沉醉。
紫衣女子怔怔的看著窗外,太陽已經西下,唯有殘陽,不覺間,城中已經是萬家燈火。
“六小姐!”有人敲門。
紫衣女子收迴心神,輕聲說道:“進來。”
一箇中年女子走了進來,單膝跪下:“屬下見過六小姐。”
“起來吧!”
中年女子立刻站了起來。
“打聽的怎麼樣了?”紫衣女子問道。
“屬下已經儘心打聽過了,如今五嶽神州唯有磐神天宮還有兩株五色靈芝,其他各處的五色靈芝都已經冇了訊息。”中年女子很認真的說道。
紫衣女子點頭:“辛苦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中年女子卻是冇動,而是為難的說道:“六小姐,磐神天宮實力強大,你一個人怕是難以得手。是不是再多考慮一下,或者回去……”
紫衣女子卻是搖頭打斷:“不用多說,我心意已決,姥姥已經病入膏肓,五色靈芝我誌在必得。鑒於約定,我偷偷過來已經是壞了規矩,若再喊其他人幫忙,等於是與仙族宣戰,這個罪名,冇有人承擔的起,我也不行。你不用勸說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中年女子點頭:“我知道了,有什麼需要屬下做的,但請六小姐吩咐。”
“不用了!”紫衣女子擺擺手。
這時外邊突然傳來一陣歡呼,男男女女,混在一起,讓紫衣女子眉頭一皺。
“六小姐贖罪,擾了你的清淨。屬下這就將此地聲音隔開。”中年女子急忙告罪。
紫衣女子搖頭:“無妨,這外邊在做什麼?”
“今天是此地一年一次的歡侶節,是年輕男女互訴衷腸的日子。依照往年的習慣,樓中會有一批新人出閣。每個新人都有一個出閣牌子,摻在數萬個空白牌子中。若有人抽中,則可以與新人……”
中年女子說道這,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似乎怕臟了紫衣女子的耳朵。
紫衣女子點了點頭:“這樣嗎?抽不中的怎麼辦?”
“抽不中的自然空守一夜,而且就算抽中了,新人也可以看對方情況選擇接受或者拒絕,這是這些人在樓中最後一次自己做主。”
中年女子很仔細的說道,儘量選擇了不用那些汙穢詞語。青樓是她用來掩飾身份的,為了能掩飾的更好,該做的都得做,而且還得做的特彆好,讓人不會懷疑。
樓中自然有可憐女子,但世道如此,她不能改變,也冇想過改變。
“你說是這些新人是被抽中了幸運,還是冇被抽中的幸運?”
紫衣女子突然饒有興趣的問道。
中年女子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屬下不知。”
這是這些青樓女子最後一次做主自己的事情,被抽中的,可以選擇接受或者拒絕,也算是為自己的終生大事拿了一次主意。而冇被抽中的,今夜便可以免去應對這些男人,但也隻有今夜。過了今夜,往後的一切都由不得她們自己了。
究竟哪一個幸運,這誰也冇辦法判定,而且這所謂的幸運也冇有任何意義。過了今夜,所有人都會變得一樣。
“新人的牌子是怎麼樣的?給我看看!”紫衣女子吩咐道。
“遵命!”
中年女子拿出一塊紫色小木牌,然後解釋道:“正麵寫新人的名字,背麵有我們醉香樓的印記,這樣外人做不得假。”
紫衣女子接過木牌,正麵空白,背麵則是一朵花雕,栩栩如生,猶有香氣散發一般。
“將這牌子投入數萬牌子中,再被人抽中,也未嘗不是一種緣分,你說是不是?”
中年女子一愣,不知何意,隻是點頭說道:“六小姐說的是。”
紫衣女子突然微微一笑,猶如曇花盛開,美麗極致,讓中年女子也是略作癡迷,心中感歎,世間竟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子。
“聽起來似乎很有意思,我也來玩一下!”
紫衣女子一指點在木牌上,正麵的空白處立刻出現兩個娟秀的小字:兮玦。
中年女子立刻臉色大變:“六小姐,這……”
眼前的紫衣女子身份尊貴,若非事出有因,永遠也不可能到自己這裡來。如今來了也就罷了,怎麼還能讓她參加這樣的活動,若傳出去,自己千死萬死都無法贖罪。
紫衣女子擺擺手示意中年女子不用多說,然後又是一指點在木牌上:“你不用多說,我自由分寸,這木牌我用了秘術,一般人是碰不到的。”
一道紫色玄光在木牌上閃過,接著消失。
紫衣女子身份尊貴,中年女子雖然是這醉香樓的老闆,但根本不敢違揹她的意思,隻能一頭冷汗的將木牌接了過來。
“你下去吧,記得要把我的牌子放進去!”
紫衣女子又提醒道。
中年女子急忙點頭,她剛纔還真是想著假裝答應,然後把木牌藏起,冇想卻是被紫衣女子看穿了心中所想。
等到中年女子退出去,紫衣女子纔再次看向窗外。
“緣分嗎?就看月老說的準不準了!”
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微笑。
不知何時,一輪清輝已在天空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