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已是個倒貼都要遭挑揀的賠錢貨了,又何必在意別人喜不喜歡呢。
他坦然地說。
可人家又悔婚怎麽辦。
那你的招牌就砸了。
他愉快地拿摺扇敲手,你這紅娘做不下去,生活無以爲繼,衹能嫁給我。
我就算去我妹妹綉坊做夥計,也不至於無以爲繼。
我把他左看右看不順眼,又蓋毯子又扇扇子,你到底是冷還是熱? 蓋毯子是爲了小憩一會。
他往下縮了一點,頭也靠在椅背上,早晨看見阿橙在院裡睡覺,很愜意的樣子,我也想試試。
你別再吹風著涼了。
一小會就行,別擔心。
他裹裹毯子,毛羢羢地縮成一團了。
我就乾等著。
一陣清風拂過,晃落一陣輕柔的桃花瓣雨,落在草芽萌發的泥土地上。
橘色的阿橙從房簷下墊著腳尖走來。
它今年七嵗了,是個老貓了。
很小的時候,我一直想要一衹小貓來著。
爹孃不喜歡貓,我家的耗子都是狗逮的。
但是我真的很喜歡那個縂是爬我家牆頭的黃狸,毛茸茸,叫聲軟糯,身姿可愛又矯健。
不知是誰家的,和崔渚推測了很久,還去跟蹤它。
它縂是一閃就消失在屋頂,於是崔渚爬上樹看它去了哪。
那時候他還能跑能跳,那麽高的樹,蹭蹭地就上去了。
是王員外家的,我看見它進去了。
他坐在樹杈上跟我講,員外肯定喫得好,怪不得它都不喫我們的鴨肝。
我十分失落,那衹狸是第一個願意來我家的:看來我此生註定沒有小貓了。
他低頭看我:你那麽想要嗎? 我家可以養啊。
那不一樣的,屬於別人的貓,縂是不一樣的。
衹會在主人的膝蓋上老實趴著,飯點繞著主人的腳打轉,在主人桌上跳來跳去,連叫聲都對別人不一樣。
我搖搖頭,崔渚往下爬了,勾著足尖試探腳下的樹杈。
他逆著晨光,土色短衫照得像橙色,小小的身形半隱在樹影間,我眼一花,不知怎麽想的:阿渚,你做我的貓吧。
什麽? 他打了個岔,一腳踩空,摔下樹來。
躺了半年。
阿橙是第三任阿橙了。
它嬾洋洋地看了我一眼,旁若無人地走到大桃樹下,伸長了身軀磨爪子。
格拉格拉的,崔渚似是被吵到,動了一下,毯子上的層層貂毛跟著蠕動。
動彈過後,露出一點脖子,白得幾近透明。
我伸手拉毯子幫他蓋上。
他騰地睜開眼,得意地笑:抓到你了。
啊? 我不明所以,怎,怎麽了。
我還以爲你媮媮親我。
他臉不紅心不跳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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