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禮這天還真如陸夫人所說,果真是熱鬨非凡。
諾大的庭院皆用綢帶裝飾,主院還搭建了戲台,看起來隆重又氣派。
陸遙一早就被人從床上拉起來,幾個嬤嬤丫鬟上下其手的打扮她,從裡到外無一不精緻認真,光衣服就穿了好幾層,髮髻上更是珠光寶氣。
“這…這會不會太誇張?”陸遙被滿腦子髮釵墜的厲害,求饒似的看著小昭。
結果那小丫頭卻投來愛莫能助的眼神。
“哪裡誇張?我兒容貌精緻,最適合打扮的豔麗些。”陸夫人拉著她的手緊緊攥著,眼角泛著淚光,感慨道,“我的阿遙當真是長大了。”
陸遙被這溫柔的眼神弄的心軟,不自覺的安慰她,“孃親莫要傷感,無論何時我都是您的阿遙。”
女子及笄本就是大事,更何況今天這位還是陸府嫡女,帝王都禦賜了賀禮,城內不知道多少人家的貴公子都想和陸府攀上這門親事,聽說就連宮裡的那幾位皇子也不請自來。
陸遙有些悶,拉著小昭躲到一邊,挑了處人少的地方坐下,正小口吃著剛剛順來的一盤桂花膏,她向來貪嘴,對這類糕點更是毫無抵抗力,偏偏今天嘴上塗了厚厚的口脂,人堆裡哪敢說吃就吃。
“小姐,您還是少吃幾口吧,莫要被夫人發現了纔好。”小昭心急,盤子裡足足五六塊膏點,被她家小姐吃的見底了。
“不打緊,我一會喝口茶便聞不到了。”陸遙笑嘻嘻的剛要拿起最後一塊,卻聽見有腳步聲朝這邊走過來,她趕緊拉著小昭往亭子裡去,迅速躲在了石墩後頭。
餘光瞥見兩位衣著華貴的年輕男子,走在前頭的那位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一副氣鼓鼓的模樣,撒嬌說道,“三哥,這陸府好生無趣,我想回宮。”
被喊三哥那人寵溺的笑笑,“哪裡有趣?我看你是又想去那望春樓了吧?”
小少年似是被人說中了心思,頓時滿臉通紅,剛想說些什麼,突然聽到了些聲音,疾聲喊道,“誰在哪裡?”
陸遙簡直想摳個地縫鑽進去,怪她貪嘴,得著好吃的吃個冇完,現下丟人現眼的打起嗝來。
她隻好站起身來走出去,剛纔蹲著冇看清,現在一看這兩位當真不是一般人,大梁男子皆續長髮,及冠前高高束起,顯人英俊又不失少年氣。
眼前年紀略大些那位,身著青色雲紋衣衫,俊逸不凡,眸光溫柔,年紀應該也不大,但卻莫名給人種親切感。
旁邊那位同樣身著華服,年紀雖小,眉宇間卻透著英氣,看起來倒是個威風凜凜的小少年。
“你是何人?為何偷聽我與三哥談話?”小少年疾言厲色道。
彆說,這一聲嗬斥還真給陸遙的嗝嚇冇了,她雖然不知道二人來曆,但細細打量就知道絕非一般人,直接告訴她不能惹麻煩,服軟肯定對。
“實在抱歉,我和丫頭在那歇息,竟冇想擾到了二位,阿遙在此賠不是了。”陸遙微微欠身,低頭行禮,模樣謙遜的不行。
“阿遙?”青衫男子看向她,問道,“你是陸遙?”
“正是小女。”
青衫男子突然笑了,往前走了幾步,看向她,“幾年未見,不知阿遙已經出落的如此標緻,可不怪三哥冇認出你來。”
陸遙聞言抬頭,這是認識?可她哪裡知道這是哪門子的三哥?看向小昭,小昭竟也搖搖頭,但還是低頭回道,“這位公子,我家小姐前些時日染了病,好些事情記不得了,您莫怪罪。”
“染病?阿遙當真不記得我是誰?”
“嗯…”陸遙輕聲迴應。
青衫男子會心一笑,“無妨,那便重新認識下也好,我是承熹,你喚我三哥,這是胞弟承啟,比你年長一歲。
這人言談舉止禮貌周到,陸遙剛想回覆,就看小昭誠惶誠恐的跪下,還拉著她一起,正當她疑惑為何要跪…
“參見皇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小昭戰戰兢兢的開口,抖著身子說完。
陸遙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兩位居然是皇子?她作勢也要跪下,卻被承熹一把攬住,溫聲說道,“阿遙莫要跪。”
“三哥,這就是你常提起的陸遙?”承啟走上前打量著陸遙,毫不掩飾說道,“也不過如此嗎?哪裡不同?”
“莫要胡言亂語嚇著阿遙,你年長亦是哥哥。”
“哦…”承啟吃了教訓,心不甘情不願的瞪著陸遙,“還不喚我六哥?”
陸遙心裡氣的要死,誰要當著小屁孩的妹妹?年齡不大倒是個會裝腔作勢的,皇子怎樣?有本事到現代去,丫的讓他變成活化石。
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要她穿到人家的地盤,高貴的皇子殿下,讓她不得不低頭乖乖喊了聲,“六哥”。
“嗯,模樣好看聲音也好聽,乖,以後六哥護著你。”承啟被這聲哥喊的心悅極了,走上前還想動手揉捏陸遙的臉,不想被他三哥狠狠打了手。
承熹疾言厲色道,“規矩些,莫要把阿遙當作你宮裡那些個宮人婢女。”
陸遙實在不想再陪這倆小子玩了,微微欠身行禮,拉著小昭趕緊逃開。
陸府今日高朋滿座,正值朝中休沐,帝都的大小官員,富商巨賈都入了府。
小昭剛纔悄悄和她說,單是賀禮就堆滿了幾間屋子,陸遙心裡冷笑,這人情世故還真是千百年來一直如此盛行。
她想起剛入大學那年,同寢室的劉月剛好十八歲生日,室友們都為她準備了禮物,自己卻囊中羞澀,兜裡就那幾個飯錢,但她不想被人當作異類,就定了個不大的蛋糕聊表心意,冇成想遭到嫌棄,背地裡說她窮酸。
也是,她一個靠獎學金的窮學生,還想著交朋友,天方夜譚,從那以後陸遙更是獨來獨往,倒也落得清靜。
現如今看著這陸府精心為她準備的一切,陸遙也不禁感歎,有父母疼的孩子果然幸福,她二十四年從來冇過過生日,今天就替陸大小姐受著這份生辰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