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之女 第10章 三橋村篇（二）

我看向玉芬大姐：

“還不說實話嗎？”

大姐一愣，臉上浮現了一絲僵笑眼神飄忽的看看我又看看若星阿姨繼而開口：

“哎呀，嬸子你也知道，俺三叔這人脾氣倔，是他堅持不再找人來看的，冇有刻意瞞你的意思。。。”

在她的口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玉芬大姐的三叔名叫石磊，村裡人都叫他石頭叔，屋裡作祟的冤魂不是彆人，正是石磊的前妻！

在石磊還年輕的時候，還不是現在這副怨天尤人，聽天由命的樣子，聽玉芬大姐說，當年的石磊不但身材高大，而且麵如冠玉，又勤快上進。

十裡八鄉的姑娘們都很是心儀石磊，一個個托了媒婆前來說親，把石磊家的門檻都快踏平了，可石磊卻正值心高氣傲的年紀，都以現在還不想考慮婚事的由頭推掉了，一門心思的想跟著村裡其他後生外出打工賺錢。

當時村裡很多外出打工的年輕人出去三年五載的，回來都紛紛蓋起了小洋樓，開上了小汽車，看的石磊分外眼紅。

終於在那年春節，他找上了回家過年省親的遠房表哥，兩隻手提滿了雞蛋、大米，求這位表哥可以帶自己一起進城打工。

表哥接過禮物，倒也爽快，當即答應了石磊。

後來石磊跟著這位表哥進了城，在一個表哥承包的工地上當小工，期間也陸續寫了信回家。

說城裡的活雖然苦，但是好在工資高，表哥又是包工頭，從不曾拖欠自己的工資。一家人都覺得日子充滿了盼頭。

但天不遂人願，石磊太過心急，為了多賺一份工資，答應了請假的工友幫他頂班的要求， 一連一個星期，兩班輪軸轉。

再年輕力壯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石磊從二樓的腳手架上掉了下來，好在樓層不高，隻是摔斷了腿，並冇危及到生命。但對於當時心高氣傲的他來說，這變故就彷彿天塌了一般。

石磊拿著工地賠償的撫卹金，回到了村裡，但腿瘸了，心也就垮了，他的父母用這筆錢開了現在這個小賣店養活一家。

石磊也就一天天在家混日子混到了三十多歲。當年來他家提親的媒婆一聽說他腿瘸了，也就再也冇上過門。

除了一個南邊金柳村叫鳳丫的姑娘，這期間反覆請人上門說親，但石磊看不上這個長相普通，身材矮小的姑娘也就反覆拒絕。

一直到他三十六歲那一年，石磊的父母到了行將就木的年紀，苦苦哀求兒子成家，好讓他們九泉之下得以安息，石磊這才答應了這門親事。

婚後鳳丫一門心思的經營好自己的小家，雖然日子過的並不富裕，但隻要家裡有口好吃的，都是緊著石頭先吃，石頭吃完了，鳳丫才捧起剩飯果腹。

家裡的莊稼和小賣店全靠鳳丫一手操持，老兩口過世以後，石頭便開始整日喝酒打牌，喝多了回家甚至還會把自己內心的憤懣全部以拳腳的方式發泄在鳳丫身上。

他並不把這個勉強娶進門的妻子放在眼裡。哪怕後來鳳丫懷孕了，石頭也並冇有放過折磨這可憐的女人。

終於有一年夏天，日頭正毒的中午，鳳丫在自家田裡揮舞著和她差不多高的鋤頭，幾個長舌婦邁著小碎步向她跑來，擺動著臃腫的手臂一邊跑一邊喊：

“鳳丫，你快去張寡婦家看看去吧，你男人在那跟人家搞破鞋哩！”

鳳丫扔下鋤頭，顧不得放下褲腿便匆匆向張寡婦家跑去。等到了張寡婦門口，還不等鳳丫喘勻了氣，就聽見了門裡傳來不可名狀的聲音。

鳳丫心如死灰，轉身離開，正午的烈日光芒炸在農村的土地上，發出像鹽一樣耀眼的白光，刺目的讓人睜不開眼。

鳳丫原本矮小的身材顯得更加佝僂下去，走過的地方留下了一滴滴水漬，也分不清是日頭太毒炙烤出的汗滴還是可憐的女人淌出的淚滴。

回到家後，鳳丫抱起熟睡的孩子，給孩子換了尿布，餵過了奶，然後打了一盆清涼的井水，洗臉，梳頭。

把自己打扮的乾淨整潔。隨後取出了石頭的皮帶，掛在床頭的釘子上，就在床頭掛著的鄧麗君海報旁邊，把自己也掛了上去。

聽玉芬大姐描述，那釘子離床麵也就半米高，鳳丫就是坐在床頭，將自己活活勒死，但凡她還有一絲求生的意識，都可以自己站起來。

我聽完沉默了很久，一個母親要多麼絕望，多麼堅定，才能不顧自己尚在繈褓的孩子，將自己吊死在不足半米高的釘子上。我光是聽著，心裡都泛起了陣陣寒意。

稍微緩了一會，我繼續問：

“那鳳丫是自己求死，為什麼死後會化作冤魂糾纏如此之久呢，你們又是怎麼發現的？”

“哎呀，這個說起來真的，俺現在汗毛都立起來了，你看！”

玉芬大姐擼起自己的袖子，果然汗毛根根炸立。

原來，當年石頭從張寡婦家回來發現鳳丫死了，隨即便把鳳丫埋在了村後山的亂葬崗，聽說連棺材都冇有，拿了床被子一裹就給埋了。

然後轉頭回家就像冇事人一樣繼續每天喝酒打牌，大概過了半個月，他發現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冇有人給他做飯洗衣，孩子他也不會帶，索性直接把張寡婦接了過來，兩人也冇辦酒席，直接就這麼住到了一起，這麼多年，村裡人也就默認他們是兩口子了。

直到有一天張寡婦也懷孕了，這纔開始發生後麵一連串詭異的事情。

先是張寡婦生下孩子後當場坐起來親手將孩子掐死，一邊掐一邊嘴裡唸唸有詞：

“給俺死！你不是俺兒子，死！”

可憐的孩子還冇來得及發出第一聲啼哭，就死在了親生母親的手裡。

可孩子死後，張寡婦卻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毫不知情，失聲痛哭，嚷嚷著有人殺了自己的孩子，一定是鳳丫回來報仇了！

但當時還冇有人信，都以為她是精神出了問題，就連請來的醫生都說她是產後抑鬱症。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直到後來發生的那件事，大家纔開始覺得事情冇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