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弑蒼穹 第7章

輕飄飄的話語卻飽含蔑視，漫不經心的表情卻傲氣淩人。

他讓我們滾？

眾臣先是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待反應過來後，一個個頓時暴跳如雷，彷彿受到了奇恥大辱，臉色難看無比。

狂妄！

實在是太狂妄了！

這段傲莫非是瘋了不成，剛剛當堂喝斥朝官已是大不敬，現在又對百官口吐狂語，他到底想乾什麼？

贏毅端坐在龍椅上，冷眼看著一切，自始至終未發一言，任由事態發展，好似堂下發生的事與他無關一樣。

段傲與眾人為敵，正合他意，對方鬨得越歡，他就越有藉口對付武王府，如此，他怎麼可能阻止呢。

看著贏毅那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段傲莫名想笑，對方打的什麼算盤，他豈會不知。

自古帝王多綠茶，當了婊子又想立牌坊。明明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卻還要惺惺作態，尋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讓自己站在輿情的製高點，真是又當又立！

既然你想隔岸觀火，那本王就讓你觀個夠，隻不過，小心引火燒身!

“粗鄙！無禮！成何體統！”柳文怒目而視，“堂堂武王，竟這般驕橫跋扈。老王爺向來謙虛沉穩，怎會有你這樣一個不知禮節和尊卑的兒子！”

“滾你媽的，關你屁事！”段傲眼神一凜，一股殺意將柳文鎖定，“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本王現在就弄死你！”

聞言，眾臣如泥塑木雕般呆在了原地。

瘋了！

這段傲絕對是瘋了，現如今的形勢，不夾起尾巴做人就算了，居然還這麼猖狂，罵百官還不夠，連堂堂國相也敢罵。

“豎子猖狂！你怎敢在這大殿之上，當著聖上的麵，如此無禮！”柳文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顯然被氣得不輕。

但回答他的，隻有段傲鋪天蓋地而來的殺意。

殺意如潮，洶湧襲來，柳文不過一介文人，如何能夠抵擋，頓時如同陷入狂濤巨浪中的一葉孤舟，內心情不自禁的生出一股恐懼和絕望。

突然！

一道強大的氣息從天而降，宛若那撕裂巨浪的鯊魚般，攜帶著曠世凶威，將籠罩柳文的殺意絞得粉碎。

段傲目光微凝，抬眼看去，出手之人立於高堂台階之上，一身金色玄甲，渾身氣息如淵似海，隨意一個眼神，便能讓人生畏。

羽林衛大都統，蒙武！

後者冷冷地看著段傲，眼中的殺意不加掩飾。

終於來了一個強一點的螻蟻。

段傲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身上殺意凝聚，再次席捲而出。

兩股殺意針鋒相對，碰撞在一起，空氣中彷彿能看見有火花閃現，令氣氛變得壓抑無比。

蒙武臉色微變，對方的氣勢竟絲毫不比他弱，甚至還更加淩厲。

此子絕非傳聞中的那麼不堪！

這一刻，他對段傲有了新的認識。

不止是他，就連贏毅的臉色也起了變化，段傲的表現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心中不由得重視起來。

另一邊，獲救的柳文麵色煞白，渾身冷汗淋淋，險些癱倒在地，段傲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讓他心驚，這和他印象中的那個傻子王爺形象大相徑庭。

這小畜生若不儘早剷除，日後必成大患！

柳文陰鷙的雙眼死死盯著段傲，暗暗想到。

念及此，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朗聲道：“武王段傲金殿逞凶，驕橫無禮，目無尊法，藐視朝堂，擾亂朝綱，如此大逆不道之人，不殺不足以正國法，不殺不足以顯聖威，不殺不足以平群憤，老臣懇請聖上下旨誅之，以儆效尤！”

三個“不殺”，將他的殺心昭然若揭。

“請聖上下旨誅之！”百官叩首，齊聲附和。

“誰敢動武王！”

就在這時，一道暴喝如平地一聲雷，穿透大殿，在眾人心頭炸響。

伴隨著這道震耳欲聾的暴喝聲迴盪大殿內外，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黑甲將軍踏入了龍騰殿。

“末將林安拜見武王！”來人徑直走到段傲身前，半跪行禮，恭聲道：“林安來遲，請武王恕罪！”

看到來人，段傲臉上不禁露出笑意，連忙將對方扶起，“林叔快快請起，你貴為安國侯，戰功赫赫，而我不過是一個閒散王爺而已，一無是處，怎受得起你這一拜。若是被一些小人看見，怕是要說我的閒話了。”

“您身為武王，那便是龍武軍的統帥，末將拜見主帥，是理所應當的，誰敢說閒話！”

林安虎目一瞪，掃向群臣，眼中凶光閃閃，彷彿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眾臣被林安的目光掃視頓時戰戰兢兢，敢怒卻不敢言。

他們有膽為難段傲，但卻冇膽得罪林安，要知道，這位主可是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

隨著林安的出現，原本一切在握的贏毅，眉頭也在不經意間皺了起來。

要說如今這朝堂之上，還敢為武王府說話，且讓他忌憚的人，除了林安，再無第二人。

林安，既是段武的副將，也是段武的至交好友，對武王府忠心耿耿。其與段武各領十萬龍武軍，分彆防範虎齊及狼楚。

而皇室之所以遲遲不能將武王府徹底剷除，除了免死鐵券的原因外，最主要還是因為忌憚林安手中的力量。

潼關之難後，贏毅曾藉機在龍武軍中安插了許多部下，妄圖蠶食分化龍武軍，但他派去的人不是突然發了瘋，就是莫名暴斃，再或者就是直接冇了音訊，其中黑手是誰一目瞭然，但他卻拿對方冇有一點辦法。

一是因為林安做的十分隱秘，冇有留下絲毫破綻，就如同所有人都懷疑潼關之難與皇室有關，但卻拿不出任何證據一樣。

二是林安實力強橫，不在蒙武之下，且身邊還有龍武精銳保護，若貿然出手，很可能會打草驚蛇，適得其反。

三是擔心引起龍武軍嘩變，段武之死已使龍武軍生出反意，如果此時再對林安出手，龍武軍必反。

最後就是，贏毅目前還需要藉助林安的力量，鉗製狼楚和虎齊這兩個勁敵。

基於以上原因，贏毅心中雖欲除之而後快，但卻不得不暫時忍耐。

大殿之上。

林安狼顧虎視，目露凶光，森然道：“我剛剛聽說有人要對武王不利，是誰？”

下一瞬，他的身影陡然出現在柳文麵前，一把掐住對方的脖子，像捏小雞仔似的，將他提了起來，殺機凜然道：“老匹夫是不是你！”

後者隻覺得脖子要被掐斷，連呼吸都不能，臉色一下子變得紫黑起來，他雙腿亂蹬，掙紮著想掰開林安的手指，卻撼動不了分毫，欲張嘴呼救，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林安是真的要殺他！

柳文第一次感覺到離死亡是這麼近，他在林安手中，就如同一隻臭蟲，毫無反抗之力，對方隻要再稍稍用點力，就能將他捏死。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見狀，贏毅再也無法保持淡定，臉上瞬時陰雲密佈。

剛剛，林安入殿對他視若不見，反而先去拜見段傲，已讓其心中憤怒。而今，又當著他的麵，對他倚重的柳文出手，屢次挑釁天子威嚴，這更使之怒火中燒。

“安國侯你夠了！當著朕的麵悍然行凶，是要謀反嗎！”贏毅震怒，語氣中泛著刺骨的寒意。

林安這才放開柳文，故作驚狀，道：“咦？聖上原來也在啊，微臣還以為聖上早已退朝回後殿了呢。”

說著，他隨意的朝贏毅拱了拱手，“微臣林安拜見聖上，微臣失禮，驚動龍體，還請聖上切莫怪罪！”

林安的話，徹底將贏毅心頭的怒火點燃。

按龍秦慣例，覲見皇帝時，文官稱臣，武官稱將。可現在，林安對段傲稱“末將”，對贏毅卻稱“微臣”，言外之意很明顯：他是贏毅的臣，但卻不是贏毅的將！

至於他到底是誰的將，答案顯而易見。

林安你真當朕不敢殺你嗎！

贏毅心頭怒火沸騰，眼中殺意蔓延，恨不得將林安五馬分屍。

但對方的下一句話，卻讓他瞳孔驟縮，不得不再次將內心的殺意壓製下去。

“稟聖上，虎齊犯境之兵已被微臣擊退。十萬龍武軍已換防回京，目前正駐紮在帝都外聽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