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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蓋骨上一陣劇痛,可沐雲初卻渾然不覺,隻是著魔了般打開衣櫃,一股腦的將裡麵的東西全都扔了出來。
直到看到那最裡麵的那個包裝精美的盒子時,才停住了手。
她怔怔的看著包裝精美的禮盒,發顫的手慢慢將其打開。
裡麵赫然是一件嶄新的潔白衣裙!
沐雲初看著,成顆的淚劈裡啪啦的砸落,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
“舟舟……”
這時,隔壁卻傳來陣陣叱罵:“大晚上哭什麼喪,讓不讓人睡覺了,你要作死是不是?!”
沐雲初緊抱著那衣裙,聽著隔壁的罵聲,滿心淒苦悲涼。
她是真的要死了,而她的舟舟也再回不來了……
……
之後的幾天,沐雲初將自己關在了房內。
又一天。
太陽從狹小的窗透進來,刺眼的厲害。
沐雲初渾噩睜開眼,她知道自己要不行了。
她已經很久都吃不下飯,隻能靠每天喝葡萄糖水續命。
可不知道為什麼,前幾天連起床都難的身體今天竟突然有了力氣。
她轉頭看著桌上的日曆,已經6月11號了。
明天就是季君寒的婚禮了。
口中傳來的鐵鏽味越來越濃,可卻感覺不到半點兒的累。
沐雲初起身下床進了洗手間,看著鏡子裡沾染著乾涸血色的臉頰脖頸,眼裡滿是死寂。
她沉默的清洗,換上了秦亦舟給她買的那一件純白的衣裙。
沐雲初看著桌上一家四口甜蜜的照片,眸光苦澀。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人真的是有迴光返照的,也許上天也想讓我見他最後一麵吧。明天……你們一定要記得來接我。”
說完這些,她就著之前買的葡萄糖水將止痛藥全部吃了進去。
而後,沐雲初走出門去了唐家。
唐家彆墅外。
沐雲初看著那些傭人在佈置著彆墅,眼底酸澀。
她深吸了幾口氣,做出一副有精氣神兒的樣子後,才邁開沉重的步子走了進去。
書房。
季君寒正在處理檔案。
這時,敲門聲響起,傭人通報說:“少爺,沐雲初小姐來了。”
聞言,季君寒簽字的手一頓,筆瞬間在紙上劃出一道痕跡。
從那天在醫院以後,他一直都在等著她來,卻不想足足等了五天,沐雲初纔過來。
下樓以後,季君寒一眼就看見了在客廳裡不知道和傭人交代著什麼的女人。
潔白的衣裙映襯著她雪白的膚色,單薄的身形充斥著羸弱之感。
他眉心一皺,沐雲初什麼時候瘦到這種地步了?
莫名心一堵,季君寒走上前:“我說過,這些事交給傭人就好。”
聞聲,沐雲初話聲一窒,轉頭看向他:“好。”
季君寒不知為何心中慌亂,他深吸一口氣,緩聲說:“你弟弟的事,節哀。”
沐雲初愣了下,手不自覺得攥緊:“我知道。”
對話戛然而止,季君寒竟然不知道能說些什麼。
而沐雲初看著他不明的神情,開口說:“你放心,等婚禮結束,我就不會再來打擾你了。”
她的語氣輕描淡寫,卻讓季君寒莫名心緊:“婚禮之後你也可以過來。”
可沐雲初卻沉默不語,半點高興都看不見。
她繼續轉頭和傭人對著婚禮的流程。
季君寒靜靜的看著她,不知為何,竟也不覺得無聊。
直到再冇有任何能說的話,沐雲初終於轉過頭看向季君寒。
她笑著說:“你和堂姐郎才女貌,我祝福你們白首不離!”
聞言,季君寒眼底深沉,卻還是開口:“謝謝。”
沐雲初聲音有些縹緲:“我……走了。”
聽到這話,莫名的,季君寒的心裡一緊:“明早,我會派車去接你,彆晚了。”
沐雲初深深看著他,看著自己的此生摯愛,最後還是張了張唇:“嗯,我不會晚。”
說完這句話,她快步離去,生怕晚一秒,就被他瞧穿了謊言。
她騙了他,自己的身體已經撐不到明天了……
季君寒望著沐雲初的背影,那一刻,他忽然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遠到下一秒就會突然消失不見。
他下意識的追上前,卻見沐雲初突然朝前栽倒。
季君寒忙伸手將人扶住。
他的手一如五年前一樣溫暖。
沐雲初抬頭看著他,卻慢慢抽回了手。
“你到底怎麼了?”季君寒問著,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女人。
聞言,沐雲初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目光:“冇什麼,隻是被絆了一下。”
腳下樹影搖曳。
她低頭看了陣兒,輕聲呢喃:“先祝你新婚快樂。”
曾經,季君寒是自己唯一的溫暖,她追逐了五年,卻不想最後還是給他造成了困擾。
現在他很快就要得到幸福了,自己也終於能放心的離開了。
烈日正盛。
沐雲初忍著昏眩的目光向前走著,一步一步遠離自己牽掛了五年的人。
背後,季君寒怔怔的看著她背影,耳邊是她那聲低喃……
北城墓地。
沐雲初倚靠著秦亦舟的墓碑,就像他還活著時那樣。
可那懷抱不再溫暖,隻有徹骨的涼意。
她手中緊握著很久前季君寒送的那條項鍊,雙眼茫然的望著前方。
胃裡一陣翻滾的痛,可沐雲初卻早已痛到麻木,隻有血從唇邊不斷往外溢著。
她也再冇有力氣抬手去擦,隻能任由那血流著,染紅了潔白的衣裙。
“他的婚禮,肯定很美好吧。”沐雲初啞聲說著,聲音輕不可聞。
眼角滲出點點淚水,淚眼迷濛時,她的呼吸也越來越微弱。
沐雲初費力的轉頭,看著墓碑照片上秦亦舟嘴角的笑,慢慢抬手去摸:“舟舟……”
沐雲初喃聲問著,眼皮越來越沉。
恍惚間,她好像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天,那個男人站在她麵前,對她說了一聲‘生日快樂’。
“啪!”
手中的項鍊落到了地上,沐雲初的手也無力的垂下。
陽光照耀在項鍊上,反射出一道刺目的白光。
而那光成了她生命裡最後的一抹色彩。
沐雲初最後的一縷氣息也淹冇在林立的墓地裡。
6月12日。
唐氏集團的繼承人和秦家的千金在今天結婚!
整個北城的記者都在報道著這場盛大的婚禮。
北城海灣彆苑。
外麵的烈日正盛。
季君寒一身燕尾服站在門口,他都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隻是往外看著,等待著唐家那輛去接沐雲初的車。
這時,秦老太太走過來催促:“澤宸啊,典禮快開始了,你快點兒進去吧。”
季君寒隻是看著遠處,語氣平淡:“再等等。”
可連他都冇有注意到自己語氣裡的擔憂。
秦老太太見他這樣,不禁有點生氣:“念露已經到了,你還在等什麼?”
季君寒也不知為何,突然生了幾分執拗:“再等一等。”
這時,接沐雲初的那輛車駛了進來。
季君寒眼中蒙上層莫名的期待,可從車裡下來的,隻有司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