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大偉著急地說:“您聽說過‘千金方’嗎?”
“隻聽過孫思邈著的《千金要方》。”
“一個意思!古人認為人命重於千金,所以將救命的藥方起之為千金方。我們本來是個藥企,專做中醫藥,曾經推出過‘四逆’‘溫脾金’‘白頭翁’等藥,我們將這些合成的方子稱作‘千金方’,在數十年前,也是鼎鼎有名的。
“那時候還是我父親當家,生意做大之後,生意夥伴勸他去大城市發展,他不去,他說隻有這個窮苦地方長出來的草藥纔是更地道的。一味藥材好不好,除了要看處理手法,還要看其生長環境,比如藏紅花長在伊朗的最正宗,天麻長在神農架的最正宗……”
竇大偉抹了把臉:“但是啊,小地方的人啊,他短視。我父親本意是想幫助家鄉增設崗位,咱們生意做得越大,當地人也就能被惠及。誰知道……誰知道企業裡的人,盜了秘方往外賣!之後我父親一病,藥企就徹底不行了。”
“一直傳到我手上,藥企變成了一個隻處理生產藥材的廠子。現在廠子也快垮了。有外企想拿一百萬就給收購了,我知道他們要的不是廠,要的是我父親生前留給我的最後一個秘方。”
竇大偉渴求地看著盛玉霄:“我不想賣,我真的不想賣給外企。可是股東們都撐不下去了,都想賣了算了……不行啊,我想它活下來。”
黎小鴨聽不太懂,隻看出了竇大偉的絕望和痛苦,於是她又掏了掏兜,給他遞了一張紙。
竇大偉說了聲“謝謝”,抓著紙擦了擦臉。
“盛大少,求求你,我不是道德綁架你,我就是,就是不甘心,哪怕有最後一點機會,我也得試試!”竇大偉快給盛玉霄跪下了。
盛玉霄挑了下眉,垂眸看向黎小鴨:“你說呢?”
黎小鴨茫然抬頭:“啊?我說?”
“嗯,我聽你的。”盛玉霄渾不在意地說。
彷彿投資砸下去這筆錢,對他來說,真的就隻是隨手掏出來一筆零花而已。
竇大偉充滿希冀地看著黎小鴨。
而黎小鴨緊張萬分,瞪著盛玉霄:“怎麼可以聽我的呢?”
盛玉霄笑著反問:“怎麼不可以?”
黎小鴨攥緊了手指,低著頭不說話。
她對更小一些時候的記憶有點模糊了,但隱約還記得,有一年媽媽對她說:“小鴨,幫媽媽做個選擇好嗎?”
她忘了做的是什麼選擇,也忘了自己選的是什麼,隻隱約記得後來自己撕心裂肺的大哭。
應該是做錯了選擇。
是做了很錯很錯的選擇。
黎小鴨甕聲說:“不要聽我的,我會選錯的。”
盛玉霄敏銳地注意到她的聲音帶了一絲壓抑的哭腔。盛玉霄心底咯噔一下,她被嚇著了?
不,不對。
更像是……她曾經有過某種類似的陰影。
盛玉霄抿了下唇角,反而更堅定地想要黎小鴨來選了。
其實很多人不知道一件事……在絕對的資本麵前,生意相對來說是很好做的。
雄厚的資本擺在那裡,輕輕鬆鬆就能錢生錢。所有的人脈都會過來為其開道。
他要虧錢,還是比較難的。
反而是普通的人去做選擇時,無論選什麼,都有可能是錯的。
因為他們的基礎天生薄弱,這使得他們做什麼都寸步難行。
“你不會選錯的,相信我,你試一試。如果你不選,那我就隻有讓他走了。”盛玉霄低聲在黎小鴨耳邊哄道。
竇大偉欲哭無淚。
哪有這麼哄孩子的啊?
黎小鴨一想到自己身上肩負了一個人,不,一個廠的命運。
一個廠啊……
以前滿嬸嬸和她說,長大了就進廠,說廠裡好幾百人在裡麵同時工作的。
所以她肩負了幾百個人的命運。
黎小鴨痛苦又為難地皺起眉:“好、好吧。手購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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