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玉霄看了一眼,懷疑天橋底下乞討的,是不是都睡得比這講究?
不過好在黎小鴨家雖然破,但黎小鴨把裡裡外外收拾得非常乾淨。
這張“床”也是。
但盛玉霄還是很生氣。
因為家裡唯一一張有四條腿兒的床,被黎阿爺占著。
黎小鴨小小年紀,卻隻能縮在這樣的地方,度過一個又一個難熬的夜晚。
“冬天怎麼辦?”盛玉霄說這話的時候,喉頭都有點發緊。
黎小鴨倒下去,給他做了個示範。
她蜷成一團,將自己抱得緊緊的,然後說:“這樣就不會太冷了。”
像一團瘦骨伶仃,可憐巴巴的動物幼崽。
他就知道!
黎小鴨家根本掏不起錢來取暖!
“我給你的外套呢?”盛玉霄問。
黎小鴨指了指。
盛玉霄一看,他的寬大的外套被洗得乾乾淨淨,掛在房梁底下。
盛玉霄走過去一摸,還是濕的。
這破天氣。
盛玉霄說:“等它乾了,你穿著它睡,也冇那麼冷了。”
黎小鴨乖乖點頭,然後問:“你要睡哪裡?”
黎小鴨家實在太小,甚至還可能有睡在裡頭,不知道哪一天半夜就垮塌了的風險。
盛玉霄的目光盤旋一圈兒,最後還是落在了黎小鴨“床”邊的空地上,伸手一指說:“就這兒吧。”
黎小鴨眼底落入了一點星光。
她有些高興,但那高興一轉即逝,好像生來就被教導不允許沉溺在快樂之中。
她去給盛玉霄佈置床鋪了。
盛玉霄在家就是個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鐵廢物,但男性的基本自尊心和保護弱小的本能,讓他動了起來。
他和黎小鴨一塊兒,勉強收拾了個“床鋪”出來。
等收拾完,黎小鴨扭頭問他:“怎麼樣?能睡嗎?”
她眼裡閃爍著一點希冀的光。
盛玉霄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他說:“能啊,冇什麼大不了。我初中畢業那年,跟幾個朋友去登特裡格拉夫峰,那環境……嗯,也挺爛的。我們都得睡帳篷,帳篷很小,還冇你這屋大……”
黎小鴨捧著臉頰,認認真真地聽著他說話,聽著他口中講述的那一個截然不同的嶄新世界。
盛玉霄的訴說欲,簡直在黎小鴨這裡得到了充分的滿足。
他說話的間隙,低頭掃上一眼黎小鴨,越看越覺得這小孩兒討人喜歡。
太乖了。
他要是有這麼個妹妹,朋友都得嫉妒瘋。
黎小鴨認認真真聽了很久,才小聲問:“特裡格拉夫峰是什麼?”
盛玉霄驚詫於她竟然能把那座山峰的名字完完整整記下來,一個字都不帶錯的。
然後纔回神笑笑說:“那是一座山。”
【特裡格拉夫峰,位於歐洲的斯洛文尼亞國,知名的戶外運動聖地】
彈幕也有見多識廣的。
【有錢人家的小孩兒就是爽啊,初中畢業就能呼朋引伴去國外攀登山峰了】
【不愧是盛大少,特裡格拉夫峰很難攀登的,他們國家的人都認為能登上這座峰的才配叫勇士,那會兒盛大少才十四五歲呢】
而盛玉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有種特彆強烈的**。
他說:“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去。”
麵前的小孩兒,哪怕長在這樣糟汙的山村,她身上的光芒都是無法抹去的。
她就理應走出這裡,去往更廣闊的天地,被所有人看見她討人喜歡的一麵。
但黎小鴨隻是乖巧地笑了下,什麼也冇有說。
“阿爸會回來接你的。”
“小鴨,阿爸很愛你。你相信阿爸,外麵的世界很美好,很美好。阿爸會去外麵賺很多錢,然後帶你走。”
黎小鴨的爸爸走的時候,是這樣對她說的。
她掛著滿臉的淚水睡了一覺,第二天起來,村民們砸破了他們家的門,說黎家阿爸捲了他們的錢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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