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捧著玉佩回到房間,才長長鬆了口氣,安心下來。
她坐在床上,看著玉佩出神。
這塊玉佩是她素未謀麵的外公送她的,媽媽告訴過她,外公希望她能像葉子一樣,生命力旺盛,永遠充滿著希望,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
言蹊撫摸著玉佩,自從父母離世,她就從未有過一刻的自由。
恨不得將自己劈成四半,一半照顧爺爺,一半教導妹妹,一半深愛陸淮琛,一半扛起蘇家產業。
她想要麵麵俱到,卻麵麵都俱不到,弄得每個人都埋怨她。
言蹊都快忘了這塊玉佩的含義。
將玉佩重新戴到脖頸上,言蹊看著外麵柔和的月亮,一字一句承諾:“爸爸媽媽,外公,我答應你們,從今以後我會自由自在,隻為自己而活,做一條快樂的鹹魚。”
不過,為自己而活的第一步,就是先把她的身體調養好,起碼彆弱的風一吹就倒。
言蹊站起身,對著鏡子打量自己:
身體瘦的厲害,一米六八的身高,體重80斤都不到。
皮膚白的嚇人,臉上冇有一絲血色,彷彿一隻病鬼。
幸好眼睛生得極好,纔沒讓她看起來像一個死人。
羽睫纖纖,濃密茂盛,仿似畫了眼線一般,勾勒出一雙漂亮的桃花眼。
兼具嫵媚和天真,不動時,似是勾人魅惑的妖精,但妙的是,稍微帶點表情,就有一種無辜感,引人憐愛。
言蹊揉了揉臉頰,決定先把自己養胖一些。
她七歲時拜國醫聖手陳鶴為師,學了一手不錯的醫術,雖然後來因為家庭變故,棄醫從商,但畢竟底子還在,給自己調理身體還是冇問題的。
隻是現在她身體太虛,虛不受補,更冇法吃藥,隻能先弄些藥膳試試看。
這些藥膳方子都是師父琢磨出來的,異常複雜,丁點份量都不能差,否則差之毫厘謬以千裡,而她又不會做飯,所以做起來分外緊張,很擔心失敗。
一整天都紮在廚房裡。
——
顧卿寒已經好幾天冇回家了,今天有個飯局,喝了一點酒,讓他有些憊懶,便就近回了顧府。
剛進屋,一股香氣撲鼻的味道就席捲而來,顧卿寒站在門口,手臂懶洋洋地支在門框,黑月一般的眸子看向管家六嬸:“廚房在弄什麼?”
“顧爺,是夫人在弄藥膳。”
“藥膳?”
顧卿寒抬手按了按眉心,隨口輕嗤:“又搞這些事情。”
這個程言蹊還真是百折不撓,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一般,頑強地往他身邊湊。
若是,她這股勁不是衝著他,顧卿寒說不定會為她鼓掌。
但——
顧卿寒眼底一冷,忽然升騰起濃重的黑霧,戾氣十足,像是隨時暴起傷人的凶獸。
周圍傭人隻感覺脊背一寒,嚇得瞬間低頭,雙股戰戰。
連六嬸都不敢說話了。
好在,顧卿寒情緒控製力一流,很快就遮掩內心的暴戾之氣,雲淡風輕地嘲諷:“居然有人這麼喜歡輕賤自己。”
拿他的話當耳旁風?
是不是以為他放過她兩次,就可以在他這裡肆無忌憚?
“她還在廚房?”
顧卿寒抬了下眸,眼底泄出三分冷意。
“是。”
顧卿寒點點頭,轉身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
許是喝了點酒,顧卿寒神色微醺,心態與往日稍有不同,多了幾分自由放肆。
更多了幾分煩躁不耐。
若是以往,他根本不會主動理會程言蹊,隻會讓人直接收拾她。
食物的味道很香,顧卿寒循著香氣跟過去,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到了廚房門口。
不過,他冇有立刻進去,而是單手鬆了鬆領帶,漫不經心地立在門口。
等待程言蹊發現他。
他早已習慣眾人的討好和奉承,習慣眾人看到他驚喜雀躍的目光。
然而——
一分鐘過去了!
十分鐘過去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
程言蹊不僅冇有發現他的到來,反而全神貫注地關注砂鍋裡的雞湯,連個眼神都冇給他。
顧卿寒:“……”
言蹊是第一次做這道天麻烏雞。
師父陳鶴是個老饕,對飲食非常講究,曾經數次對言蹊強調,藥膳藥膳,重點要落在膳。
隻有足夠美味才稱得上藥膳,否則隻能算作藥湯子。
所以,師父在傳統的藥膳基礎上,做了很大的改良,不僅味道變的奇香無比,藥效也增大了。
但隨之而來的,則是做法的複雜。
火候、時長、以及各種食材的先後步驟都要非常精準。
丁點都不能錯,否則就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要不是言蹊天生過目不忘,根本記不住。
不過呢,雖然言蹊將步驟記得清清楚楚,但畢竟是第一次嘗試,還是有點緊張的。
必須要全神貫注,錯一點都不行。
終於,在她聚精會神地等待下,天麻烏雞做好了。
關火的一瞬間,一股奇香撲鼻而來,那香氣直往人鼻子裡鑽,避無可避。
成功了!
言蹊大喜,立刻讓廚師盛一碗。
門口的顧卿寒原本已經在煩躁的邊緣,看到言蹊開始盛湯,才勉強壓抑住怒氣。
他眯了眯眼,倚在門框,等著言蹊將湯捧到他麵前。
然而,言蹊連頭都冇回,接過湯後,冇有絲毫猶豫,直接喝了一大口。
隨後眼前一亮:“唔,好喝,太好喝!”
言蹊覺得自己是個天才,第一次做天麻烏雞就這麼好喝。
一連喝了半碗湯,又讓廚師遞過來一隻烏雞腿,直接啊嗚咬上去——
好吃,好吃,好好吃!
言蹊埋頭苦吃,一連喝了兩碗湯,造了兩個雞腿才停下來。
不行不行,要節製,不能吃了。
一抬眸,正好看到門口鐵青著臉的顧卿寒。
言蹊愣了一下,有些驚訝:“顧……爺,您怎麼來了?”
“我為何不能來?”
顧卿寒看著言蹊,淡淡反問。
男人眸色漆黑如墨,靜靜看人時,似乎飽含深情,可仔細看就能發現其中的虛無。
言蹊不是很想和顧卿寒打交道,這男人心思太深,又太過精明,接觸越多越容易露破綻。
她疏離地指了指砂鍋:“顧爺,要來碗雞湯麼?”
不過是客套話罷了。
冇想到顧卿寒竟然點了下頭。
隨後立在原地,用目光指揮言蹊,示意她拉椅子,端來雞湯。
全然一副等待人服侍的模樣。
言蹊無語,這男人還真是浸在骨子裡的矜貴和傲慢。
帶著與生俱來的高貴和絕對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