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覺得自己傷得也不算重,結果在江晏擔憂的視線下,硬是被大夫裹了厚厚五六層紗布。
順帶還開了幾貼安神的中藥。
有些無奈的連連跟江晏保證自己絕對會謹遵醫囑,對方纔放心的離開房間。
……這無處安放的父愛。
即使是在現代,顧涼也未曾感受過父母的這般溺愛,他們從來都是冷漠、嚴格。
可江晏的關心毫不隱藏,顧真雖然嘴硬不說,但她也能感受到,她對自己女兒的愛並不比江晏少。
目送江晏走遠,顧涼鬆了口氣,目光沉靜的坐回到書桌前,拿出這幾天調研的線稿。
她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倚翠閣,八珍閣,品茗閣,濟世閣,寶豐閣,還有育華書院。
涉及青樓、商鋪、茶樓、藥鋪、錢莊和書院。
這位三皇女的產業還真是全。
即便她刻意隱藏過這些鋪子之間的關聯,可有些痕跡仍是抹不掉。
就比如,這些鋪子都有著使用雷同慣用口頭禪的東家和小廝。
分明就是從同一個地方培訓出來的。
先從哪個入手呢?
好回饋三皇女那一份綠綠的深厚情誼。
顧涼視線落在最前方的倚翠閣上,唇角輕勾,似是帶著一抹玩味。
她記得書裡提過,那位名冠京都的清羽公子,就是李雲霽的八位夫郎之一。
如果這枚棋子失去了效用,不知道那位想著韜光養晦的三皇女,還會不會依然對他溫柔小意,有求必應?
這拆成了八份的愛情究竟有多牢固,她還真想去試驗一番。
顧涼手握毛筆,在倚翠閣旁輕輕落下。
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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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華書院。
徐臨看著孫瑛旁邊仍舊空著的座位,皺了皺眉。
“顧涼呢?”
徐臨走到空位前,指著那位置道,“真是越來越放肆了!連院訓都敢違逆!”
“這顧涼竟敢連著曠課六七日,若你們誰跟她有聯絡,便替我轉告一句,明日再不來,此人從育華書院除名!”
“徐臨上師。”
孫瑛握拳擋在嘴前,打了個嗬欠,輕飄飄道,“顧涼轉院了。”
徐臨冷笑,“我就說這個草包又是貪玩,轉院便不來上課……什麼,轉院了?”
秋闈在即,那顧真竟然捨得讓自己女兒轉院?
“是啊。”孫瑛眉峰聳起,“所以還請上師,不必每日都罵顧涼幾句,如今她已經不是您的學生了。”
徐臨臉色一變,她恨恨盯著玩世不恭的孫瑛,又因其是兵部尚書之女而硬生生忍下。
“嗬,也罷,估計是她終於明白自己有多矇昧無知,心生退意,纔不敢在育華書院待了吧。”
徐臨背手走開,反而開始訓誡起其他學生,“秋闈不足一月,你們都機敏些,莫要再貪玩!今年的案首,為師希望仍是出自育華。”
孫瑛看著徐臨教訓不成就開始假模假樣的找補,心底嗤了一聲,撐頭看著旁邊空出來的座位,睫毛在眼瞼下打落一層陰影。
這個顧涼,說走便走,就連她也瞞著。
忒不夠意思。
若非是幾日見不著人,她著急跑到顧府問到顧將軍,還不知道那傢夥居然都跑到東林書院去了。
孫瑛撇了撇嘴。
聽說東林書院還挺偏遠,在山溝溝裡,要不跟家裡說說,多帶幾個小廝過去?
那邊好像都是自己煮飯,不然也帶上幾個酒樓的廚子?
那衣物總也得找人漿洗吧……
孫瑛盤算著都快把半個孫府搬完了,煩躁的嘖了一聲。
煩死了,這個顧涼!
不知道孫瑛心底是怎麼編排的,這邊,顧涼拿著山麓跟個農戶五文錢買的地圖,徑直上了山。
她也冇想到,同樣是京都的書院,東林書院居然還真建在山上。
“小姐,這東林書院真在附近?”
段雙又爬了半座山,看著麵前雜草叢生的小路,有點不確定的問道。
顧涼低頭,看著手上潦草的示意圖,努力辨認道,“應該是,再往東二裡地就到了。”
段雙擦了擦汗,得虧這幾日天氣轉涼了,不然頂著烈日上山還是有點難受。
顧涼二人跟著地圖,穿過草地、越過竹林、繞過果圃、走過一片菜地,才終於看到東林書院四個大字。
不過,不是掛在上麵的匾額,而是立在菜地旁邊的巨石上。
段雙乾巴巴的咳了兩聲,指著這家徒四壁的破落書院,不敢置通道,“小姐,咱們以後真要在這唸書啊?”
顧涼搖頭。
“是我。”
“啊?”
段雙不明白的看向她,“小姐是什麼意思?”
“母親說過,要我與書院學子同吃同住,這裡誰會帶個護衛?”
顧涼把她肩上的包裹拿下來,從裡抽出筆墨紙硯,其餘的都遞還給段雙。
“你回去吧,放學日我自會歸家。”
段雙急了,“小姐,這都是主君帶給你的。”
她心可軟,她可不想麵對梨花帶雨的主君!
顧涼見她一臉為難,善解人意道,“行,你先隨我進來,幫我捎封家書回去。”
若是就這麼讓段雙回去,估計便宜爹又該胡思亂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