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她不會死 第4章 被囚禁的深罪之人在線免費閱讀

來者的周身閃爍著奇異的浮光。

那些流動的金色光塵，實在很像女巫前半生在精靈們光翼中看到的翅粉。

這裡沉寂了很久很久，女巫對這位七神以外的唯一訪客略帶好奇。

她倚在籠中抬起眼眸，神色平靜地調侃道：“一個手足柔弱的小孩子。”

“所以，你是因為乾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才被祂們放逐到這裡來的？”

艾希降落在了離囚籠幾步之隔的地方。

那道空靈而又乾淨的聲音夾帶著隱隱的笑意，還有一種無意之間透出的蠱惑。那是一份潛藏於血脈之中的獨特特質，令人忍不住想要聽從她的話語。

她忍不住抬頭望去，卻隻看到一片黑暗。

“我是自願來的，閣下。”

頓了頓，艾希小心翼翼地補充道：“不好意思，這兒太黑了，我看不清您在哪兒。我能走近一些嗎？”

實在像是一隻懵懂無知的羔羊。

“你是說你是自願被放逐的嗎？”女巫似乎從她的反應中獲得了那麼一點樂趣，她好奇地打量著來人，“當然。”

艾希提起裙襬朝她身處的黑暗中走來。

那些光粉如螢火般生動地在她周身跳躍，為她照亮眼前周遭的一切。

當她走近時，那雙幽綠色的眼睛在周遭流動的金黃星屑的映襯下，呈現出一種獨特的、帶點暖色傾向的翡翠般晶瑩剔透的光感。

比起豔俗的瑪瑙或老氣的翡翠，或許更像是年輕的歐珀、橄欖石或者綠色的琥珀。

女巫如是想。

“你似乎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小姐。”女巫的目光劃過她的長髮，“還有一頭明麗的髮色。”

艾希突然覺得臉被燒得通紅。

曾經第一次有人稱讚過她的美貌、說她是蒂邇洛斯王國最耀眼的薔薇時，她也冇有感到這麼害羞過。

即便後來艾希知道，那說不定隻是作者給NPC設定好的台詞……

“可惜這裡的夜色實在太濃了，我看不清你的臉。”女巫惋惜道。

她的聲音既像是浸著毒藥的蜜糖，亦或是躲在黑暗處吐著信子的劇毒之蛇。

“你可以再走近一些。”

明知她的話語就像童話故事裡誘人墮落的惡魔般邪惡，可艾希還是不由得朝那片被荊棘籠罩的黑暗邁出了幾步。

在艾希越走越近的過程中，女巫卻意外地說：“你是人族？”

人族都是神明的忠誠信徒，他們一般隻有三個理由會被放逐，尤其是一個孱弱幼小的人族。

——叛神、瀆神、妄圖弑神。

“是的，但是我不是被放逐到這兒的，而是出於自己的意願。”

“為我不請自來的舉動向您致歉，閣下，還請原諒我的失禮和冒犯。”艾希站在那道身影前，提起裙襬行了個禮儀，行禮時她優雅地垂下了頭。

抬起頭看清黑暗中那道聲音主人的瞬間，艾希鎮定和冷靜的表情凝固在了那張漂亮的臉蛋上。

她整個人好像被時間滯住一般，於是呆在原地，訥訥不語。

上一秒還在跟她說話的女人，正倚坐在一座高大潔白的鳥籠中。

她背靠在荊棘纏繞的白色牢籠中，一頭長長的銀月色的發從她身後垂下，逶迤披散在地。兩隻異色如不同時間的銀月般的瞳，一隻是深邃的銀灰色、一隻是淺淺的銀白正靜靜地看著來者。

這雙眼眸彷彿有著和塞壬的歌喉那般奇異的魔力。艾希在那一刻由衷地被那雙眼睛吸引，感到忍不住想要淪陷其中。

她的容貌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年輕許多，介於少女與女人之間。

然而最令艾希驚訝的，不是她那與小說中的描述一模一樣的美貌。

而是她眼前注視著的狼藉之景。

牢籠囚縛住她的自由，她的衣裙上爬滿了荊棘。蒼白的腳踝也被一根漆黑的鐐銬桎梏著，鎖鏈纏繞在鐵籠上。

她整個人呈現出一種鮮血流儘的蒼白。像一張乾癟的薄紙，彷彿隨時隨地都能被一陣風吹碎。

可這座萬物皆虛的島嶼，連一絲風都不會泛起。

她很脆弱——至少看上去很脆弱。

可當艾希腦海中劃過這個念頭的時候，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座籠子上。

那是黑暗與死亡之神所賜——祂用最純潔的月光打造了最堅固的鐐銬、鎖鏈和鳥籠，使危險的罪囚困囿於此地。

神明們認為她是身負深沉的罪惡之人。

即便她此刻隻是安靜地被鎖鏈囚坐在那，彷彿一尊白色的雕像一般，看上去無害而寧謐。

艾希的視線緊接著落到她的胸口上。

就在剛剛，有數根墨綠色的荊棘從身後穿過了女人的胸膛。

它們使她的心臟處豁著一個口，尖銳的刺鎖住了裡頭正緩慢地跳動著的一顆奇異的心臟。

那顆心臟半邊呈現出一種奇異的銀白色，因為插在其上的一支金色羽箭的緣故，它會晝夜不停地，以每分鐘一滴的緩慢速度往外流出鮮紅的血。

“傷口很猙獰對吧？”

“是的。”艾希忍不住放輕呼吸。

艾希目光一接觸到那些猙獰的傷口，便忍不住屏住呼吸。

這一刻艾希才突然意識到，小說中所提到的字眼——「眾神的牢籠」，原來是一所真正意義上的囚籠。

小說中冇有提到這些殘忍的畫麵，隻說了女巫被關押在荒島上。

艾希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它們……這些長滿尖刺的會動的藤蔓是什麼？”緩了一陣後，艾希說。

相比於艾希的驚恐，女巫的反應卻不以為意。

“一場漫長的折磨。”

她說：“某位神明賜下的荊棘之刑。”

“一旦我嘗試從長夢中醒來，它們便會貫穿我的心臟。”

“是誰做的？”問題問出口的瞬間，艾希自己就有了答案——

“是神明？”

“是的。”當女巫眼簾低垂時，睫毛會給玫瑰色的臉頰投去一抹淡淡的陰影。

艾希覺得，那雙睫就像某種蝴蝶的翅膀，每一次開闔之間，都會在那雙看似平靜的銀白瞳孔中醞釀著一場盛大的風暴。

“祂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少女很快就發現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