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訓練的肌肉記憶,讓她冇有思索便抽出腰間短刃,手腕翻轉向上隔擋,隨即傳來那柄劍掉落於地的哐啷聲響。
下一秒,她看見還在岸上發愣的秋霜序,這滿船的糧草兵器,還有一船的黑臉壯漢……心中隱隱覺得不好,抬眼看到空中獵獵作響的旌旗,上麵用刺目的紅線勾勒出的大字——“江”!槐西反應過來,完了,她,又闖禍了……
就在長劍落地的一瞬,周圍立刻圍上來十個大漢,個個身高九尺,手拿著大砍刀,麵露凶光,將自己死死圍在中間。雖說槐序自小周圍就不少這樣人高馬大的壯漢,但畢竟那是在自己地盤,父親可是一幫之主,他們怎麼說都會禮讓她三分,所以自己與他們過招都次次勝利。
可如今不一樣了,他們與她冇有任何情分,分分鐘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秋槐序強壓下恐懼,定睛打量起四周,尋找逃脫之徑……當她注意到幾人之間碩大的空隙之後雙眼不住地放光,如同沐浴在陽光之下,可是下一秒,美好的希望之光被一個人影擋住,投下黑暗。
還不等槐序眯起眼打量,金絲般的陽光勾勒出一個意氣風發的身影,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搶軍艦?不想活了?” 少年的嗓音如同沾了雨露似的清爽,卻說著如此無情的話。
“我……”秋槐序一時緊張,支吾其詞。情急之下閉上了眼,深深吸氣,努力讓內心平靜下來,“心如止水…心如止水……”槐序默唸,在虛無的神識中呼喚岸上的雪溪。
待二人神識相通後,就可以在靜默中神不知鬼不覺地交談,並且一方睜眼後,另一方將會看到她所看到的,聽到她所聽到的,這,可是從不外傳的家族秘術。
槐序暗自慶幸,頃刻霜序終於有了迴應,她剛想說點什麼,不料少年再度搶先開口:
“喂,你這是…承認了?”
秋槐序撇了撇嘴,睜開雙眼,看起來不慌不忙毫無破綻內心實則要慌死了,“怎麼辦啊,怎麼辦啊阿霜!”
“彆慌,反正我們這次來中原是來參加狗皇帝的生辰的,他既然邀了阿爹,說明什麼?”
“我們兵力雄厚?”
“嘖,說明,此刻,我們是他們的客人啊!”
“所以呢?”槐序一臉疑惑。
“所以,你肯定無性命之憂。”霜序十分肯定地向她篤定。
“為何?”
“嗯…據我看啊,你身前這位,是…一個將軍!對!他肯定也要去麵聖慶生。所以你隻要向他說明白就好了。”
“他?是哪個將軍?中原這麼多將軍呢,我總不能瞎猜一個吧?”秋槐序喜憂參半,心急如焚,因為一個不知打哪來的小兵一溜煙撿回他方纔被自己打落的長劍,畢恭畢敬遞與少年。
少年將其插入劍鞘,抱起雙臂,一挑眉雙眸如冰直視著她,厲聲道:“來人!將她拿……”
“且慢!”秋槐序一聽大事不妙,打斷道:“這位將軍,我自西域而來,準備隨父麵聖,受邀來參加陛下的生辰。誤闖軍船,實屬意外啊。見諒!見諒!”
“哦?那看來你是來訪使臣…”少年似乎起了興致,“那你可知,我是誰?”。
“呃……你是江…將軍。”聲音越說越小。
少年微微歪頭,一臉玩味地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江…江……”她一邊支吾著拖延時間,一邊在心中暗催霜序快想出他的身份。霜序一抬眼,看見了桅杆上飄揚的旌旗,上書一個大大的“江”字。
瞬間無語,“。 。 。那麼大一個字你看不見啊阿姐!”
“我知道他姓江,但他叫什麼名啊!你見聞多,應該聽說過中原的大將名吧。”
雪霜序陷入沉思。
好巧不巧,這時,一個小廝乘著一條小船至跟前,大聲道:“報——將軍,小船已備好,可乘此船入宮!”
槐序一聽,覺得看到了希望之光,暗襯道“原來這人叫‘江軍’啊”
她試探開口:“江軍?”
少年似是冇聽見,繼續盯著她。
槐序想再叫一遍,幸而阿霜及時叫住她,急急說起自己絞儘腦汁,隱隱想出一個模糊的人名——“江…江建國!”
“噗!可惜了生得如此好的臉,名字竟如此…樸實哈哈。”槐序強壓下笑意,與霜序吐槽道。說實話,要不是剛見麵就想取自己的性命,槐序還是挺喜歡這人的……
“算了,根本冇可能。”心中一麵想著,一麵自信開口:
“你叫,江建國!”
“……”氣氛突然安靜,一個偌大的軍艦,這一刻一點聲音都冇有,如同突然被裝在真空玻璃罩中。連先前在一旁喝酒大笑的幾個老將士也冇聲了,呆呆地看著槐序。
隻有神識裡的霜序還在洋洋得意,“我就說吧,看看,一船的人都被你的正確答案給震驚了,哈哈哈…”
但槐序心中總隱隱覺得不妙,而此時少年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好像,也愣住了?
圍著她的壯漢中傳出幾聲憋笑的乾咳,出現了騷動。少年回神,劍眉微皺,冷冷瞥了他們一眼,眾人立刻安靜下來,目光堅定恢複了嚴肅的神情。
“你,當真是西域使臣?”少年目光如錐,彷彿要把她看透,聲音冰冷,讓暖融融的春也梢上些許寒意。
“當真!”槐序急了,“我…我有那個,那個,呃—魚符!對就是魚符!”說著,槐西便從腰間摸索出來一個青銅製的魚狀的小玩意兒,這是她和雪溪單獨出門前阿爹一人給塞了一個,不要都不行,還說這個在中原可以證明身份,遇到麻煩掏出這個方可。現在想來,阿爹真是神機妙算!
那人將魚符接過,拿在手中細細打量,槐序與和她同頻的霜序不由屏住呼吸,默不作聲觀察著少年的神色,祈禱這個小東西可以逆轉她被殺的命運,槐序暗暗吞了吞口水,繼續看著眼前喜怒不定的少年。
良久,少年把手中的魚符遞給身旁的小廝,低頭向他小聲囑咐了什麼,那小廝離開後,少年語調緩和了許多,卻還是不乏警惕,琢磨不透的眸子眨了眨,輕呼一口氣道:“是我多心了,現時間不早,陛下的晚宴應該快開始了,不如貴客隨我一同坐船入京,如何?”說罷向旁邊隨軍艦一起沉淪的小船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