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嘲諷地看向周夫人:“所以母親還想辦滿月宴嗎?
你以為自己又能請來多少貴客?”
“你當初大張旗鼓娶平妻,大鬨太清宮,大肆編造我多麼寵愛柳如涵,如今可有半分後悔?”
周夫人手都發抖:“你這是在怪我?”
周西桓搖頭:“不,我是在怪我自己。”
他看也不看他們:“都出去吧,我累了。”
周夫人卻不甘心地道:“穆紅菱行巫蠱之術,有何資格做國師,我要稟告陛下……”她說到這裡,周西桓纔想起來這件事。
他瞳孔一縮。
穆紅菱都能以命換命,又如何會害柳如涵。
她若想害柳如涵,不會用如此不入流的手段。
想到此,他眼眸裡湧上無儘戾氣。
“穆紅菱已接任太清宮觀主,更是國師之尊,手段今非昔比,掐指一算便能算出當初誣陷她的人,當初那事是誰做的,若此時承認,我或可保你們一命。”
第15章周西桓說完,看向周夫人。
周夫人氣急:“你,你竟懷疑我,當初你父親過世,我是如何撐著國公府將你拉拔長大……”周西桓當然瞭解自己的母親,她再如何討厭穆紅菱,也萬萬不會咒自己的千盼萬盼的金孫。
所以他目光又掃向臉色煞白的柳如涵。
柳如涵身後,一個瑟瑟發抖的丫鬟再也承受不住壓力,猛然跪下:“將軍,那娃娃是如涵夫人親手做的,我妹妹在如涵夫人手裡,她威脅我若不幫她,就將我妹妹發賣進妓院,求您饒過我們吧……”她一邊說,一邊不停磕頭,額頭很快染出一片血汙。
周夫人愕然不已,看向柔柔弱弱的柳如涵。
柳如涵眼中慌亂一閃即逝。
周夫人手指著她半晌說不出話。
“我真是看錯了你,你竟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下手,惡毒至此,你,你……”她氣得一口氣提不上來,白眼一翻竟暈了過去。
柳如涵怨恨地看了那丫鬟一眼,連滾帶爬地衝上來哭哭啼啼道:“將軍,她誣陷我,你相信我,我怎麼可能害自己的孩子,她一定是怕穆紅菱報複才推給我。”
周西桓目光幾欲噬人,森冷無比道:“你哪根手指碰到我,我就剁哪根,我嫌臟!”
柳如涵手一縮。
周西桓收回目光,吩咐下人:“將她綁起來,送入暗牢。”
柳如涵牙齒都在打顫,卻還想掙紮:“將軍,妾畢竟為你生了一個孩子。”
“你還敢提?”
周西桓掀起冷冰冰的眸子,“想起那個孩子流著你肮臟的血,我就恨不能將他掐死。”
柳如涵動作一頓,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周西桓眼眸帶著滿滿的厭世和痛苦:“若非這孩子,紅菱又怎麼會離開我。”
柳如涵驀地斂了那副柔弱可憐的神色,歪頭問:“可他不也流著你的血嗎?”
“周西桓,她離開你不是因為那個孩子,而是因為你要她的命啊。”
許是覺得一切再無轉圜餘地,柳如涵轉變了神色,嘲諷道:“你莫非忘了,那我就幫你回憶回憶,是你逼她親手做的換命符。”
她捂嘴一笑:“對了,忘了告訴你,孩子出生那刻,那符咒竟化為灰燼了,當真是十分神奇。”
周西桓再剋製不住,一把掐住她的脖頸:“柳如涵。”
柳如涵臉色漲的通紅,嘴上卻依舊如淬了毒:“是你和我纏綿床榻,是你親手掌箍她,是你將她送進家廟抬我做妻,也是你斷了她所有求生的希望。”
她一字一句,字字誅心。
“你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受一點,將這一切都怪罪在我身上,那你就動手吧。”
柳如涵臉上出現一抹扭曲的笑,“然後繼續自欺欺人。”
周西桓被人說破所有心事,手驀地一鬆。
柳如涵劇烈咳嗽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將軍,我知曉你對我無情,是我之前奢望太多,隻要你許我能在府中,陪孩子一起長大,我一定……讓穆紅菱重新回到你身邊。”
周西桓猛地看向她。
柳如涵輕聲道:“忘了告訴將軍,妾是苗疆萬蟲穀第三十八代弟子,掐訣算卦我雖不會,但蠱術一道卻也有幾分本事!”
第16章周西桓湊近她:“我憑什麼信你?”
柳如涵眼裡湧起一絲希冀:“萬蟲穀雖比不上太清宮,在大陸上卻也頗有名聲,將軍可去打聽。”
周西桓又問:“你怎麼幫我?”
柳如涵低聲道:“將軍可還記得,你與我初次交好時的情形。”
周西桓蹙起眉,柳如涵道:“那是我對將軍用了迷情蠱。”
話落,就見對麵男人眼神變得幽深危險起來,她忙道:“我門中一長老最擅養蠱,她有一對情蠱,用之可令男女情根深種。”
“那你為何不對我用?”
“那情蠱是禁物,不能輕易帶出,我門中也隻養出了一對,若將軍需要,我願回門中為將軍取來。”
周西桓聽聞,眼眸一暗:“那你可知,斷情蠱為何物?”
柳如涵一怔:“那是蠱中聖物,傳說有向死而生的功效,難道說,穆紅菱便是服用了此物?”
怪不得用了換命符,她卻還能活著。
“可有解藥?”
柳如涵沉默許久,訥訥道:“斷情蠱已經百年未現世……”瞥見周西桓神色難看,她又說:“這需得回去問過我門中長老。”
周西桓沉吟片刻,眼神緩和下來:“你可還對我下了其他蠱?”
柳如涵忙道:“不曾,京城之地不宜養蠱,再說我隻想與將軍在一起,並不想傷害將軍。”
他抬手撫摸上她的脖頸:“痛不痛?”
柳如涵心下一鬆,笑道:“將軍,不……”話未說完,哢嚓一聲,她的頭偏過去。
嘴角大口大口的血冒出。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周西桓。
“這是戰場上殺人的手法,一擊斃命,不會有太多痛苦。”
周西桓鬆開她,拿過手帕擦了擦染血的手。
柳如涵喉嚨如喘著氣的破舊風箱,卻說不出一句話。
周西桓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眸冷漠至極。
“我錯了一次,不會再錯第二次。”
柳如涵看著那道身影漸漸遠走,瞳孔中的光一點一點散去,直至歸於死寂。
周西桓走出院子,看向太清宮的方向。
“紅菱,我不會讓你再受什麼蠱蟲之苦,我會讓你,重新愛上我。”
……國公府新抬進去的夫人因為生產時大出血,未幾日便逝去的訊息引起了一陣輕微波瀾。
但眾人的注意力卻被穆紅菱成為大晁新任國師的訊息吸引。
隻有少數有心人猜測出了這兩件事或許有關,但又不關切於自身利益,很快便拋之腦後。
太清宮。
“柳如涵死了?”
穆紅菱聽聞這訊息時有一瞬詫異。
她觀柳如涵並不是如此短壽之人。
不過隻是一瞬,她又輕歎:“師父說得果然冇錯,人的命數複雜如蒼穹星辰,每選錯一步,都會差之毫厘謬以千裡,世上之事,又哪有永恒不變的。”
就像她當初以為她會和周西桓白頭偕老一般。
想罷,她斂起思緒問身旁的小道童:“東西收拾好了嗎?
我該去向師父辭行了。”
北方出現天災,她此行便是前去救災祈福。
這也是她成為國師以後做的第一件事。
太清宮後山,穆紅菱進去便隻看見兩個正在打掃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