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人族黃昏 第1章

窗外的警鈴聲喋喋不休的一直響著，緊促且刺耳。田樂躺在床上，將腦袋蒙在被子裡，仍擋不住海浪一般綿延湧來的警報聲。他不耐煩的反覆翻了幾次身，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連打了兩個哈欠，揉了揉雞窩一樣的頭髮，這才慢悠悠的下床。

一覺起來，田樂覺得口乾舌燥，嗓子眼深處像是有團火在燒，因為鼻腔中塞滿了鼻涕液而導致的輕微缺氧使田樂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他從枕頭邊抽了張紙巾用了全身力氣擤了擤鼻涕，然後因為用力過度兩眼滿是金色星星，緩了一會兒才隨手將紙巾團成一團丟在地上。

到廚房一頓搜尋也冇找出一口能果腹的口糧，田樂肚子裡又添了幾分無名火，他賭氣的將手裡一個瓷盤狠狠摔在地板上摔的粉碎，清脆的響聲很快得到了迴應，鐵皮的房門被重重的拍了幾下，巨大的聲響令田樂身體不禁顫了顫，他下意識的屏住呼吸，任由門外的“人”泄憤般的狂拍房門，足足幾分鐘門外的躁動才漸漸平息下去。

悄聲貼近房門，從貓眼往外看去，此時門外已恢複了平靜。田樂虛脫一般靠著門板滑下來坐在了地上，一直屏息快要窒息的他好像纔想起他還需要呼吸，大口的喘著粗氣。他忽然發現不知何時頭上身上早已沁滿了汗水，雙手也因為緊張微微有些顫抖。他有些後悔方纔的衝動行徑，將手指塞進手裡用力的咬了一口以作自懲，強烈的疼痛感讓他有些昏沉的腦袋清醒了幾分。

不甘心的再次將廚房翻了個底朝天，仍是顆粒無收的田樂回到臥室，無力的躺回床上。他拿起手機，手機螢幕上仍顯示著他糾結許久仍冇打出去的號碼，和他一直想聯絡卻不敢聯絡的名字——田甜。

田樂盯著手機螢幕，瞳孔卻渙散開來，手機螢幕的亮光在他眼裡變成了一片光幕，恍惚間，田樂看見光幕中有輛汽車像隻低吼的鬥牛，嘶吼著衝破了大橋的護欄，一頭紮進了洶湧的河水中。

抽搐似得急促的吸了幾口氣，田樂回過神來，拇指顫顫巍巍的靠近了撥號鍵，終於下定決心按了下去，隨著“嘟嘟”的撥號聲響起，他原本無力鬆弛的身體緊繃起來，緊張的像個打電話告白的男孩。

可是直到忙音響起田樂也冇聽到他既希望又害怕聽到的聲音，他有點失落，又隱隱鬆了口氣，掛斷了電話跑到客廳接了一大杯自來水一口灌下，緩了緩因為緊張又乾燥起來的喉嚨，可腹中的饑餓感更嚴重了。

田樂走到視窗往外看去，大街上仍是一片末日景象，汽車像是積木玩具一樣一輛接一輛的撞在一起，擠滿了整條大街，不少柵欄和街邊的樓房都被失控的汽車撞毀，一片斷臂殘垣中，不少“人”“悠閒”的逛來逛去，與周圍殘敗的景象有些格格不入。

田樂知道，隻要有活人出現，那些看似慢悠悠的“人”就會被啟用，他們會發瘋似的衝上去，將那人撕成碎片——兩天前，因為重感冒告假在家的田樂就在這個視窗目睹了一切。先是警報聲催命似的響起，十幾分鐘後大街上開始躁動，彷彿是發生了騷亂，不斷的有人暴起攻擊周圍的人們。街道開始阻塞，汽車不斷的湧進街道，然後堵在裡麵。汽車內的人們像是籠中鳥，眼睜睜的看著失去了理智的人們將汽車門拽開，將車窗玻璃砸碎，然後將他們拖出來吃掉。

喪屍——這種電影中早有定義的怪物出現在了現實世界。

田樂很想像電影中主角一樣，在喪屍群中殺個七進七出，視其如無物，成為救世主。但在目睹了一幕幕血淋淋的場麵以後，他很難能提起勇氣，正麵這群隻知道殺戮的怪物——恐怕冇人想活生生的被喪屍啃食掉，那樣的死法太過慘烈了。

“那就舒服一點的死掉好了。”田樂腦海中忽然閃過這個想法，然後就像星星之火點燃了整個草原，幾乎瞬間他滿腦袋都被這個想法充斥了。田樂坐回床上，點了一支香菸一口抽掉了小半隻，讓煙氣在胸腔內縈繞了好一會兒才吐了出來，他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一些，卻愈發覺得自己就該這樣找一個舒服的方式死去，畢竟以餓死或者被喪屍吃掉的方式死去太過痛苦了。

田樂又拿起手機，撥通了田甜的號碼，這次他堅定了很多。又是意料之中的忙音，田樂掛斷了電話，心裡卻輕鬆了不少。他走到鏡子前，鏡子裡他麵容有些憔悴，頭髮幾天冇洗亂糟糟的像個雞窩，滿臉的胡茬讓本來清秀的臉龐多了些粗獷氣。

田樂到廁所從頭到尾洗漱打扮了一番，整理了頭髮，颳了鬍子，再次看著鏡子裡有些小帥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田樂將床頭上還剩半瓶的鎮定藥全部倒出來就著自來水喝下，從廚房拿了柄水果刀回到臥室。他舉起左手腕，上麵早有四五道幾寸長的疤痕。

作為一個普通人，很多事情田樂冇得選；但至少他現在還可以選擇有尊嚴且冇有痛苦的死去。

田樂躺在床上，鮮血“滴滴答答”的砸落在地板上，像是象征田樂生命流逝的時鐘。因為鎮定藥的原因，手腕上傳來的疼痛感並不強烈，田樂感覺眼皮開始沉重起來，恍惚間，回憶又如潮水般湧來。

“小樂，還是找個代駕吧。”

“哥，要不我們打車回去吧，爸爸都喝醉了。”

“哎呀，你們煩不煩，說了我開車冇問題。”

“小樂，彆開那麼快！”

“哥！”

不堪回首的往事彷彿夢魘，一幕一幕的不斷重複著出現在田樂眼前，他恨極了自己，為什麼要開車那麼快；那束該死的遠光燈，為什麼偏偏在他加速超車時打過來；那輛貨車，為什麼偏偏擋在他的前麵。田樂抬手抹了把不知何時已淌滿臉頰的眼淚，呢喃道：“終於要結束了……”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將田樂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拿起手機，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死到一半被人打擾，田樂很不爽，他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可惜電話那頭的人似乎不打算放過他，不等他放下手機，來電鈴聲又響了起來。

田樂歎了口氣，壓著火氣接起了電話，說道：“老子不買房不裝修不辦卡不買保險，還有什麼事情？”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出來：“田樂，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