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傲天此行正是去集市買口糧,布袋滿裝山芋番薯。
乞丐問怎屯如此之多,答如今廟**有七人。
忐忑隧叫來兩個失憶青年,看著呆頭呆腦像是中邪一般。
雪湘一見黃領青衣棕櫚靴,便識得二人皆是中原天殺幫弟子。
恨適才動嘴頻繁,如今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但瞅眼神黯淡無光麵色略微發紫,似是中了慢性劇毒。
神醫自然看出這點,奈何城內所有藥鋪都叫城主心腹一洋看管,藥價簡直不能再硬。
僅為此藥材之事,同夥‘殘月神鞭’楊少斐親自去中州采購,近期應該無法回來。
心想此毒與南州魔蠍教‘抽精蠱’、東州帆屋‘憂鬱神水’極為相似,隻是不知具體是哪種。
去年曾於南州朋友吟鳩子家中住過幾日,即便待在鄉村也得低調行事。
那時便偶發傳染瘟疫,全村父老全成提線木偶。
最後才知原來是魔蠍教百年傳統,想入內門的外門弟子必須有能力同時控製百人戰鬥。
接連三十多個村莊百姓全成無腦傀儡,於南州引發數千人死亡慘案。
得虧吟鳩子家中小院自種驅毒藥草,這才免於一場不必要的犧牲。
而憂鬱神水則是海盜與當地土匪相互勾結從大洋彼岸交易的一種‘情藥’。
據說情藥無色無味,一旦誤服便儘失**,最後成為行屍走肉。
“大俠?大俠!萬不可受言語刺激。我此番雖救得汝性命,卻救不得身手功法……一切恐需從頭開始矣。”
雪湘強扭微笑,還好早年被廢一次,如今已有抗體無所畏懼。
隻惜廢人一個,怕幾年內無法有所作為。
也聽北州道士講過人生需樂觀豁達,本以為純粹歪理碎嘴,如今看來確是大智大慧。
自懂需安心靜養,每日卻夜不能寐。
總想自己今後該當如何,往往思不出任何結果。
似變得沉默寡言,夜間總叫乞丐推著木輪轉圈圈。
乞丐也不說什麼,知道大俠或是遭受打擊太大,得花時間走出陰影。
心想:生於世間,我究竟意欲何為?
自六歲喪了父母叫地主搶走房子,流浪十餘載最終落得個全國通緝粉身碎骨的下場。
嗬嗬,所謂大俠到底是什麼?
是麵對死亡而無從選擇?
還是心疲勞累日夜做與自己毫無乾係之事?
各路宵小或野心勃勃想要賞金,或心有恐懼避而遠之。
“不管任何家族門派……見了名叫雪湘的人都冇好臉色,哈哈哈。”
乞丐突感不對,忙勸大俠不可放棄信仰。
“唉,信仰?不過是我禁錮自己的愚蠢手段而已……我本不是廢物,但天要我廢我不得不廢。”
此間孤獨至極,彷彿昨日百姓叩謝的場麵已遙不可及。
“前輩,看天空唯一的殘月也叫黑雲蓋住,真是趕儘殺絕。月亮從來不是真理,那黑雲纔是人生真諦啊……”
跟了大俠這麼久,乞丐深知其再怎麼大起大落都不會如此講話,恐是中了邪氣。
不顧雪湘連連反對,乞丐將他推進神醫的臥室。
燭光之下,眼神黯確是淡無光,麵色已然微微發紫。
“老哥,雪大俠怕是免疫太差,被那兩人的慢性劇毒傳染了。”
“這該如何?不說其他,僅對兀陌滋百姓來說他就是神!神萬萬不可倒下啊!”
“孃的!我纔不是神呢……”
大吼一句又吐鮮血,實在狼狽極了,哪還有半分曾經的英姿氣概?
神醫被迫臨時操刀又將雪湘整張臉重組一遍,臉皮裂縫居然流出紫血。
華義叫乞丐打盆涼水,自施內力強行燒開。
若不是前日服用特質血丹,現在早就見了閻王。
手術急需打開心臟,儘抽脈絡擴散之毒。但十分危險,雪湘極大概率就此歸西。
“實在不想活了,讓我死吧……好難受啊!”
躁動十分之大,引得遠處幾聲犬吠,忽亮燈火有人回罵是個傻逼。
不顧臉皮破裂之痛努力回罵,說死豬不配夜間入睡,最後還得送上館子。
主持等人儘被驚醒,忙堵廟門阻隔鐵鍬鋤頭鑿打。
冇辦法,隻能一拳砸暈。
這次臉皮徹底破裂,胸腔積堵毒火攻心,如今雪湘真是九死一生。
最難的還是神醫,汗珠早已貫穿滿麵,努力穩住小刀不叫雙手顫抖。
撥開胸腔一覽無餘,滿屋惡臭熏得眾人眼花繚亂。
看來即將病入膏肓,需立即換血以保雪湘安全。
在場每人割開一道口子,主持注入內力檢驗。
天卻開個無情玩笑——隻有神醫的血匹配成功。
總不能一人兩用,但華義終究作出抉擇。
“奶奶的……看來我是活不成了。那也要救迴雪湘,我要和他齊名偉大!”
凝聚輸血魔管直接刺入動脈之中,主持夜客趕緊貼臂為其輸送真氣。
乞丐和天殺幫弟子出去堵門,明顯聽得官兵鐵騎聲音。
“吵你娘呢!大爺我睡得正香,你們這些刁民統統活膩否?”
紛紛止嘴,領頭官兵將眾人全部大罵一遍趕了回去。
有個屁孩卻大聲說這破廟中傳來喊叫聲,適才夜間如廁受驚差點跌下糞池。
官兵半信半疑的敲門問聲,隻是緊閉不開。
“老佛頭,汝倒是開門呐!”
砰砰敲個不停,周圍百姓見狀也部分指責確是寺廟傳聲。
即便是假,那也能三人成虎。
久不開門,直接抽刀狠狠紮入。
正刺乞丐腹部,又幾下穿了右手臂腕。
心想定要頂住,自己雖死無憾。
“隻惜死法太過狼狽矣……嗬嗬,也不愧在世界走了一遭。”
叫二人將自己當成肉盾頂在門前,萬不可被官兵鐵騎闖入。
鮮血飆了二人一臉,雖麵色無情心卻有所動搖。
用力緊貼木門,連中官兵十七八刀。
門外領頭惱羞成怒又重重來了一腳,乞丐早已血流滿身。
“奶奶的,呸!爺爺我還不信邪了!你倆回營取鐵犁戰車來……”
廟內神醫儘將自身鮮血與雪湘交換,雖眼神黯淡卻無法動其堅貞之心。
“華義不行就收手吧,大漠千萬百姓仍需要你出手救治啊!”
看傲天雙眼紅腫,神醫卻踉蹌大笑。
“哭個甚……我最討厭演員了。拿出平日的桀驁不馴能死否?”
陸傲天淚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