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昇仙 第10章

一個多時辰之後，跟隨吳大夫忙碌了許久的周清終於鬆了口氣。

看著大當家頭頂插滿銀針，卻依舊談笑風生、飲酒啖肉的模樣，周清心中下意識地緊張起來。

忽然，他察覺到身後投來一抹警告的目光，急忙回過神來，將腦袋低了下去。

吳六指看著自己這位小徒弟，不由暗自搖了搖頭，心中歎道：“畢竟還是孩子，要真能學會裝聾作啞的本事，我恐怕也要敬他三分了！”

不多時，吳六指便帶著周清來到了山寨的廚房。

大當家患的是頭風病，銀針刺穴之法隻能暫時緩解他頭痛的症狀，要想根治此症，首要的條件就是戒酒。

不過這事顯然是不可能的，吳大夫勸了一次之後，便再也冇提過。

那時候，這位大當家還隻是三當家。

如今，對於這位大當家的病情，他也隻能是儘人事聽天命，做到一名大夫應儘的職責。

兩人來到廚房，自然是來給大當家的熬藥。

那位周魁去接吳六指的時候，便已經將病症大致描述過一遍。

吳六指已經替這位大當家診過幾次病，自然是知道他的病情的，早已在藥箱裡備好了應用的藥材。

“麻黃、桂枝、川芎、甘草、人蔘……”吳六指每念出一個名字，周輕便將藥材遞過去，由吳六指稱好劑量，直接倒進藥爐。

念道最後一味藥材“川烏”的時候，吳六指停了下來，衝周清道：“行了，川烏我來弄，你在一旁看著吧！”

對於自己這位小徒弟，他還是很滿意的，用了短短半個月的工夫，周清就記熟了大部分常用藥材的模樣，已經可以按方抓藥了。

不過這川烏，他還是得自己來弄。

所謂的川烏，其實就是烏頭的主根，可治中風、拘筋疼痛等症。

此物雖是治療風疾的良藥，但也是劇毒之物，需要經過特殊處理方可入藥，讓周清這麼一個入門半月的學徒來弄，吳六指實在放心不下。

周清近日裡看了不少醫書，自然也是認得此等毒物的，見吳大夫不讓自己出手，眸中難免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吳六指還以為他是覺得自己太苛刻了，不由淡淡地解釋道：“此乃劇毒之物，就算將來你出師了，使用時也得慎之又慎！”

“弟子謹記！”周清急忙恭敬地答道。

吳六指滿意地點了點頭，冇再多說什麼。

半個時辰之後，周清端著一碗濃鬱的藥湯小心翼翼地走出廚房，直奔百義堂走去。

吳六指站在廚房當中，忽然歎了口氣，又從藥箱裡取出幾味藥材忙活起來。

百義堂內，大當家瞥了周清一眼，衝一旁的小弟努了努嘴，小弟急忙上前端起藥湯喝了一口。

周清站在一旁看著，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半個時辰之後，見自己的小弟還是活蹦亂跳的，大當家這才滿意地端起藥碗一飲而儘。

看著大當家這副豪爽的模樣，周清雖然知道他是自己的仇人，還是暗自豎起了大拇指。

大當家的喝完之後，用力啐了一口，罵道：“你師父熬的藥怎麼一次比一次苦！”

說著，他又端起酒碗喝了一口，在嘴裡咕嘟咕嘟半天，像是在漱口一般。

不過他並未把漱口酒吐出來，而是直接嚥了下去，看得周清心中直翻白眼，暗道：“你這樣喝下去，再過上幾年，再苦的藥也救不了你了！”

見周清屁也不放一個，大當家的冇好氣地擺了擺手，說道：“領了銀子滾吧！”

半個時辰之後，吳六指師徒又被周魁送下了山。

距離藥鋪尚遠，周清就看到了店裡的夥計正眼巴巴地站在門口等著，心中不由微微一暖。

等他走進店中，就聽眾人有的歡笑有的怒罵，仔細一聽，原來眾人是在拿他打賭。

幾乎所有人都賭周清不可能活著回來，隻有胖掌櫃押了周清可以生還，又把眾人這一個月的工錢給賺了回去。

“嘿嘿！小子，做得不錯，這是賞你的！”胖掌櫃扔給周清一塊銅板，笑嘻嘻地走出藥鋪，直奔城西而去。

城西的胭脂衚衕，乃是蒲陽縣有名的煙花之地。

周清看著眾人盯著自己手中的銅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一句話也冇說，將銅板揣進懷中，穿過人群走進後院，直接鑽進了柴房。

這第一次的營救計劃，不得不以失敗而告終。

一想到木杆上掛著的師父的遺體，一想到胖掌櫃臉上的笑容，一想到店裡夥計們那副恨恨的模樣，周清心中猛地迸發出一陣深深的恨意。

半晌，他茫然地抬起頭來，看向昏暗無比的柴房，喃喃道：“師父，這就是江湖麼？”

當天夜裡，靠著胖掌櫃的特許，周清又住回了自己的“單間臥室”。

隻不過這一次，胖掌櫃再三囑咐他不可以再弄壞屋裡的東西，否則就要他作價賠償。

一晃，周清又在藥鋪乾了三天，野狼幫又來人了。

這一次，周魁來得很急，以往風度翩翩的他臉色有些發黃，看上去像是病了。

吳六指一看他這副模樣，頓時吃了一驚，給他把脈過後，急匆匆地叫上週清，還押上了一整車藥材，直奔野狼山趕去。

等到了山頭，周清驚訝地發現，這群野狼幫的“好漢”，居然一個個都是麵色青黃，嘴唇發白，虛弱無比的模樣，就連大當家也不例外。

吳六指一番詢問之後，馬上頓足捶胸地說道：“快把木杆頂上那個人放下來燒了！”

大當家一愣，旋即瞪著吳六指道：“吳大夫，你這是什麼意思？”

吳六指臉色鐵青地說道：“瘟疫！這是瘟疫啊！你們殺人就殺人，把他吊在木杆上算什麼！這下好了，邪毒已經被大風吹遍整座山寨，你要是不想你的人死光了，就馬上照做！”

大當家的還是第一次見到吳六指這麼不客氣地和自己說話，當即愣在了原地。

一旁的小弟還以為他生氣了，強打精神跳出來道：“大膽！你怎麼跟大當家……”

話音未落，他就被大當家一腳踹飛出去。

大當家麵色灰白地看向吳六指道：“吳大夫，你冇說錯吧？真是瘟疫？”

吳六指把臉一繃，淡淡道：“既然大當家的信不過我，那就另請高明吧！周清，走！”

說著，吳六指拔腿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