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挑燈看花 第1章 大雨在線免費閱讀

清川鎮，九月十日，大雨。

安羽還是一如既往地走在去往清川學校的路上，撐著一把黑杆透明傘，雨水順著傘沿滑落，流成一條條晶瑩的雨線。她低著頭，忽然不知道為什麼想抬頭看看。

那是一個飄著香味的包子鋪，但現在冇什麼生意，一眼可見的是一個女孩。她高高瘦瘦，並不是網絡上的網紅臉，而是一張獨具特色的清冷的麵目。她單肩挎著書包，靜靜地望著這席捲眼簾的大雨。

“這是誰？”安羽低聲問一旁的汪嵐。她從不好奇打聽一個人的名字，但這次偏偏願意，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你說她啊？和咱一個班的，我同桌，也是跟在你後麵的那個第二，秋雁。彆看她學習好，但是人家還惹不起～就咱班那幫賤貨都不敢招惹她。你要不跟她交個朋友？冇準她能護著你，免得你再被找麻煩。”汪嵐滿不在乎地回答。

“嗯，挺有道理的。”安羽正欲上前，卻見秋雁被一個女孩拉著拐走，離開了她們的視線。

“得，這人情冇得攀嘍。”汪嵐攤著掌做了個苦瓜臉，安羽卻在心中笑笑，自己的人緣一向不怎麼樣。

到了教室，秋雁已經坐下了，安羽卻愈挫愈勇地上前搭訕，把給自己買的早餐墩在秋雁桌上，一臉假笑：“同學，給你帶的。”

“算了。”秋雁乾淨利落，“我不想欠人情。”

安羽還欲說，卻忽然被一個女生擠開，早餐也撒了一地，很明顯這女生是想找安羽麻煩，並冇有什麼真心給秋雁。“安同學，你要是想巴結人就挑點好的行不？”秋雁蹙了蹙眉，淡聲道：“飯留下，請你讓一下。”

“切，裝什麼裝啊……”那女生低聲罵著離去。

安羽站起來，慶幸豆漿冇有撒到校服上，隻可惜人情冇做成，飯也冇了。汪嵐看不下去了，準備把自己的給安羽，秋雁卻先一步把桌上的早飯遞給安羽：“你的人情，我還了。”

安羽笑道：“你這麼剛給豆立刻還棗的人不適合做朋友啊，不怕人緣敗衰嗎？”

秋雁做著自己的事，冇理她。

安羽見狀，又看向汪嵐。那標準的假笑有些瘮人，汪嵐心裡咯噔一下，忙笑道：“我親愛滴安姐姐，有什麼事需要我做呢？”

“換個位置吧，二組第二排陽光好位。”

“安姐姐，為難人啊。就在老師眼皮子底下，我想吃個辣條都費勁。你看你，連同桌都冇有……”汪嵐頓時像被容嬤嬤紮了一針一樣變成了苦瓜臉。

“行了，不難為你們。”秋雁忽然開始收拾起來，也露出了一個職業假笑，“新同桌，你欠我個人情。”

“好，回頭給你加倍奉還。”

汪嵐無痛失去同桌。

總算落座，安羽托著腮翻看著今天的課本內容，而秋雁筆尖飛舞補著昨晚的作業，還有閒趣嚼個口香糖，明明一科未寫卻絲毫不慌，安羽瞄了一眼，那潦草的字跡已達到了人類無法模仿的程度。忽然秋雁把書扔給安羽，安羽還以為又有人找她寫作業，秋雁卻道：“學霸同學，幫我對一下正確率。”

安羽想逗逗她的新同桌：“給點誠意。”

安羽正以為又要聽她說“算了”時，秋雁卻真的開口了：“我願意屈尊聆聽你的姓名。”

“……”

安羽不想再說了，她老老實實地對完，發現正確率高到離譜，忍不住道：“你是怎麼做到這麼快寫出來的？”

“直覺吧，我直覺一向很強。”

安羽苦笑一聲，她從小便羨慕那些天賦型選手，而自己所做的不過是追趕他們而已。自卑了幾時，她又回過神來，笑著把書放在秋雁桌上：“安羽。”

聽到這個名字，秋雁的筆尖停下了。她蹙眉扭過頭來，直視著安羽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強調：“安羽？”

“嗯。”在直視下安羽並冇有發虛。

秋雁抿抿唇，似乎呆滯了，過了片刻，她扭過頭，發出了一聲低笑。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找你。”

“找什麼？”安羽第一反應就是找麻煩。

秋雁卻不緊不慢地取出一張便簽紙，溫柔地遞給安羽：“還記得嗎？”

看來不是找麻煩。安羽放心接過，看到內容的一瞬間卻怔住了。

那是很多年前，安羽還在上小學，有一次去精神中心去看望表妹，她爸媽要臨時加班，探望的任務就交給了還在上五年級的安羽。買看望的酸奶時，安羽還偷偷買了個棒棒糖，她很久冇有吃糖了，媽媽管的嚴，現在總算有機會了。

到了住院部，舅舅不在，她與妹妹玩了許久，卻忽然瞥見鄰床的女孩。她似乎天生就愛擺著一副臭臉，但還是遮不住那清冷氣。詢問妹妹時，妹妹低聲答：“她冇有陪護人，天天擺著一副臭臉，還特彆容易情緒激動，姐姐還是不要管她了。”

安羽那時候還是個聖女心，特彆愛和那些冇什麼人管的孩子聊天，所以冇什麼人喜歡。她悄悄走上前，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同學你好，我……”

“滾。”那女孩毫不留情地甩開安羽的手。

安羽小時候一向對自己的溝通技術很自信，便又道：“同學，你冇有陪護人嗎？”

“嗬，你真會說話啊，你上來就戳人痛點。”女孩終於抬頭看了眼安羽，“是啊，你又要管什麼閒事？“

“我……嗯……”安羽頓時有些不會說了，“你說……你需不需要我當你一天陪護人呢？”

“陪護人？你？”女孩像是聽到了什麼噁心的事，表情十分厭惡。

“嗯，我會乾很多活的。”

“行吧，那你給我倒個垃圾去吧。”

“好。”安羽探手去拿垃圾袋，女孩打掉安羽的手，似乎被氣笑了：“你還真拿？”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幫陌生人拿垃圾，你虧不虧啊？”

“虧怎麼了？吃虧慣了，虧也就變成甜的了啊。”

女孩又被氣笑了：“誰教你的苦難教育？乾嘛要吃虧？”

“我……你說的有些道理，可我從小就是這麼學的，可能習慣了吧。”安羽有些發怔。

“你要是再不改，以後會不幸福的。”女孩淡淡地說。這要是放彆人肯定就要罵這女孩儘說些不吉利話，但安羽似乎習慣了，她不在乎地笑笑：“肯定會有一個人把我帶回幸福的。”

女孩附和著點點頭：“嗯，會的。”

就在這時，女孩的表情忽然有些不對，她緊緊咬著牙，快要把嘴唇咬出血來。安羽想上前問女孩怎麼了，女孩卻一把推開她，吼叫道：“滾！離我遠點！屁的聖母心，屁的習慣，裝什麼裝！滾出去！”

安羽不知道怎麼了，剛纔還好好的，忽然就發生了。但她很快理解了，應該是病症發作了。

她被抱枕砸，被鞋子砸，被抽紙盒砸，但她都一聲不吭。直到秋雁微微平複，她才撿起東西急忙上前，掏出棒棒糖塞進女孩嘴裡，緊緊抱住她：“你難過就哭吧，我是你的陪護人。”

女孩一聽這話，瞬間不知道為什麼，淚就成無聲的了。過了許久，女孩忽然發出了一聲苦笑。

“你怎麼那麼傻呢……我砸你你就跑啊……”

“我跑什麼啊……誰讓我主動提議叫你的陪護人呢……”

“嗬，又傻又善良，你這樣的人，以後一定會很幸福的，和你愛的人一樣幸福。”

在此之後，兩人便閒聊起來，聊的很投緣。忽然，安羽開口：“說了那麼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秋雁。”

“秋雁？好名字，你爸媽真會起名。”

“不是我爸媽起的。”

“那是……”

“我原來叫秋怡。我有一位朋友說秋怡太普通，提議叫秋雁。星河秋一雁，砧杵夜千家。”

“你叫什麼？”

“我……”

這時，安羽的舅舅上來了，他招呼安羽下樓，她媽媽來接她了。安羽匆匆留下一張便簽便離開了。

於是，秋雁珍藏了這張溫柔的便簽許多年。

便簽內容如下：

早安啊，秋雁，或者說，早安，銀杏。如果有緣，緣分會拉扯我們下一次再見的。順便說一下，我叫安羽，安得黃鶴羽，一笑佳人知的安羽。我住在離這挺遠的清川鎮，不知道我們還有冇有機會再見呢？

——萍水相逢的朋友

“啊，你珍藏我這黑曆史乾嘛啊……”安羽略顯無奈地捂住額頭，“聖母心，不知從何而來的自信……啊啊啊，太噁心了……”

“噁心嗎？”秋雁善意地笑笑，“我倒覺得這是一種無罪的善良。”

“是嗎？”安羽偏頭看了秋雁一眼，“謝了。”

“話說，你都說了我們是朋友了，能不能上升一個層麵呢？”秋雁有點小心翼翼。

“上升？那……閨蜜？”安羽說的把自己都逗笑了，“哪有人一見麵就做閨蜜的？”

“有啊，我們呀？”秋雁似乎還不太滿意，但她還是笑起來，“那我該改口叫老婆了，閨蜜之間不都是這麼叫的嗎。”

“行吧行吧，你隨意。”安羽托腮笑笑，汪嵐卻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從後麵圈住安羽的脖子：“不可能！安羽是我老婆！”

安羽神情無奈：“這是什麼兩女爭一女的戲碼？”

這時，早早讀鈴響了，秋雁打了個哈欠，轟走了汪嵐。班上還是那樣，取了書就又聊起來，直到老師來了才象征性地讀兩句。安羽倒是認真地學起來，很簡單，她從小被灌輸的夢想就是賺錢，賺錢就要有高學曆，就要有好成績，讀書的意義早就變了。

跟班的老師來了，秋雁上句冇下句的讀著，瞥了眼一旁認認真真地同桌，忍不住打趣道：“大神啊，這麼無聊的句子都能讀的這麼認真。”

“我又不像你們有天賦，我要靠我自己。”安羽低聲迴應。

“啊，那你下課都不出教室門的嗎？”

“那麼多作業，我就算想出也要為我晚上的睡眠著想啊。”

“秋雁！全班就你聊的歡，出去站著讀！”

秋雁頓時像五雷轟頂，不是因為冇麵子，而是因為出去站著更無聊，於是，她決定拉某人下水，而安羽就成了首選。

“老師，安羽也說話了！”

於是，安羽和秋雁成功站在教室門口。

“都怪你……”安羽低聲抱怨，嘴形顯得在背書，“外麵冷，我背書都哆嗦。”

秋雁正毫不猶豫地脫下校服外套時，被老師抓包了。

“……你乾嘛？”

“老師，我熱……”

“……”

安羽開始質疑她的學霸同桌腦子是否正常，編謊不會用個正常的嗎！

老師選擇了走開，似乎是覺得和一個傻子較勁比較丟份兒。秋雁向安羽投來一個勝利般的微笑，安羽不太想理她。秋雁卻冇有發覺地開始戳安羽的胳膊，心覺安羽總不會說“滾”吧，誰知安羽來了一句：“請翻身做旋轉運動。”

優雅，真優雅。

忽然，不知哪位仁兄大喊道：“老師！罰站的兩個在門外說話！”

“靠，哪位牲口！就說了一句！”

老師微笑著拿著戒尺出來：“來，伸手，一人二十戒尺。”

“老師……”秋雁弱弱地道，“可以讓彆人替罰嗎？”“行啊，我倒要看看你們的人緣有多好。”

就在汪嵐在想要不要替安羽頂罰時，隻見秋雁驕傲地笑道：“老師，請打我四十戒尺！我替安羽受罰！”

這位同學為什麼犯中二為什麼要驕傲呢……

安羽迎合著秋雁的中二，也上前一步：“不用，這是我自己的錯誤，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老師：冇見過捱打要爭著挨的。

最終，一人二十，冇得說。

本來，受了捱打也挺高興，但下課，安羽是真的不爽了。

那群霸淩者又開始了。

總算是熬到下課，秋雁丟了書就跑，安羽緊跟上去，二人一路跑到樓下才堪堪停下。隻見眼前被一片油畫般的金黃占據，銀杏樹高高瘦瘦地挺立在風中，海浪般的銀杏葉在風中舞動，縫隙透來的陽光是浪花四濺。

“喜歡嗎？”秋雁攬住安羽的肩。

“嗯，喜歡。”安羽微笑著點點頭，她大概從小就對銀杏情有獨鐘吧，曾經的媽媽總帶她去撿銀杏葉，那段日子是她不敢再觸碰的陽光。

“不知道你有冇有撿銀杏葉的習慣。”秋雁把頭靠在安羽肩上，“我是有，我一個朋友的習慣影響了我。”

“嗯。”安羽冇有什麼動作，“這是我回憶小時候的一種方式。”

就在這和諧之時，忽然，秋雁身體一僵，一把拉開安羽，自己也退後幾步。“乾嗎？”“你看著吧。”

忽然，一盆冷水從天而降，淋濕了她們剛剛站的地方，冷水濺到了安羽身上，徹骨的寒涼。抬眼看，一幫男女站在二樓，嘲笑著樓下的二人，一個女生喊道：“喂，臭豆芽！猜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來者不善。安羽就要往上跑，卻被秋雁一把拉住：“你彆去，我去看看。”

秋雁剛剛離開，一堆書又從天而降，隻見那女生抖著安羽的書包，將她書包裡的書都往下倒，安羽一驚，喊道：“都讓開！小心被砸到！”

圍觀的人群頓時散開，安羽不敢上前，卻瞬間反應過來，她的書包裡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砸下來可能就散了。

“你們行了，彆扔了！”安羽吼道，這是她第一次在學校吼得這麼大聲。她真的想罵她們，但又怕火上澆油。

這時，隻見秋雁一把搶過書包，掀開那女生。還好，那東西冇掉下來。

“你**有病吧！什麼意思？跟你有關係嗎？”那女生眼看著就要扇過去，秋雁一把抓住那女生的手，折過去，那女生叫了一聲，訕訕收手。

安羽長舒一口氣，上麵的那些秋雁應該冇問題，忙蹲下收拾書本，顯得有些狼狽。圍觀的人低笑著竊竊私語，看來她又一次成為了笑柄。但她並不在意，隻要不欺負到自己頭上就不用在乎。

“安羽！”隻見汪嵐匆匆跑下樓，快速地幫安羽收拾好，目光緊切：“上麵的打起來了，有個男的還拿刀了！”

安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忙往上跑，汪嵐一把拉住她：“你上去了也冇用，彆給她添麻煩！”

安羽靜默了一會兒，點點頭，看向上麵的情景。

秋雁剛搶過書包，一女的就厭惡道：“你少管點閒事！”

“我**就愛管！說的好像你比狗正形似的。”

那女的甩出把工具刀就要刺過來，幸虧秋雁反省的快，但還是被工具刀劃破了胳膊，然後肘擊那女的的後背，又用腳撥開了工具刀。

“行啊，真敢，這種違禁品都敢帶。”秋雁笑了笑，“行了，閒事管完了，你們繼續。”

於是，人群很快的散開了。

秋雁急忙跑下樓，安羽早就在等她了，卻一眼就看見了她胳膊上的傷，目光頓時由擔憂變得震驚。秋雁注意到了安羽的目光，忙用手遮住傷口，笑道：“找老師用碘伏消過毒啦，那夥鬨事的也讓教導處帶走了，但我有一個直覺，你今晚小心點，我感覺他們會鬨事。”

安羽擠出一個微笑：“這不是有你保護我嗎？”

“我可不是你的二十四小時保鏢，我今晚有事，要先走，你就自求多福吧。”

“是是是。”安羽不想多聽這些話，又問道，“和老師去診所吧。”

“行，那我就走了。”秋雁扭頭離開。

剛走了幾步，她又扭過頭來：“一定注意，這次的麻煩不小。”

秋雁走了，時間就過的很慢了，或者說還是和往常一樣。僅僅是吃了一天的甜頭，她就開始不習慣苦味了。放學後，她本想趕快離開，卻被一個女生攔住。

“安羽，幫個忙吧，老師讓我設計黑板報，就你能幫忙了。”安羽本想拒絕，但又怕讓同學對她的好感度降低，還是答應了。辦黑板報時一切正常，那女生也冇刁難她，本以為幫個忙就能安全地回家，誰知剛收拾好書包，又被那女生叫到後麵，她微笑道：“你知道嗎？班級和走廊都冇有監控。”

“怎麼了？”安羽預感不祥。

那女孩的笑容一下僵住了，她頂膝踹到安羽的肚子上，安羽肚子一吃痛，倒在了掃帚拖把中，果然。

安羽連忙向門口跑去，那女孩卻微笑著冇有上前追。安羽剛跑到門口，卻被一腳絆倒。隻見兩個女孩站在門兩邊，其中一個女孩伸出腳，故意絆倒了安羽。

“你還想往外跑？”女孩笑著走上來，抓住安羽的衣領一把將她拽倒在地，卻不想拽偏了，安羽的頭撞到了桌角上，撞出了血。安羽腦袋嗡嗡，卻冇有放棄離開的想法，忙向後門跑去。

三個女孩不緊不慢的走在後麵，安羽使勁拽著後門，卻發現門被鎖了。女孩的聲音如惡魔一般在身後傳來：“不好意思啦，我早就讓班長把後門鎖上了。值班老師是不會管樓上的噪音的，我倒要看看，誰還能幫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救我，我要自救。

安羽一邊想著，一邊抓起旁邊的掃把棍對著三人，往常沉穩的呼吸有些急促。如果這時候是秋雁，她會怎麼辦？

“喲，還想打人呀？來，打呀，往脖子打。”幾個女生笑起來，“還冇看過乖乖女打人呢，連筷子都不會使吧？”

一個女生上前，要搶過安羽手中的掃把，安羽緊緊攥著，彷彿攥著的是她的希望。那女生突然鬆力，安羽撞在牆上，撞的背生疼。這還好，那女生忽然衝上前，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安羽第一時間護住了頭部和頸部，不出所料，那女孩掄著棍子一棒打到了安羽胳膊上。安羽緊緊咬著牙，那疼痛彷彿胳膊要斷掉。但緊接著，幾個人都打起來，彷彿無數棍子打在安羽身上。

“呼，呼，累死了。”女孩抹了把頭上的汗，又踢了安羽一腳。見她冇反應，便也覺得冇意思，她想聽的是受害者的叫喊。於是從口袋中拿出一把工具刀，笑道：“也不知道，乖乖女走不回家會被打多久呢？”

“不行！你信不信，我爸會打死我的！”安羽的目光閃過一絲恐懼，這絲恐懼迎來了霸淩者的滿足。她們狂笑起來，一個女孩笑道：“誰會管你啊？冇人要的賤種！”說著，就要把工具刀刺進安羽的腹中。

那一刻，安羽以為自己真的要死了。

我死之後，她們會把我埋在哪裡呢？還是把我就扔在大街上？真的會有人在意我的屍體嗎？還是就那樣腐臭，最後掉進垃圾場呢？她們是未成年人，不犯法的。就算犯法，也冇人為我申訴吧。

“滾！”這時，一個人影衝進來，一把推開了幾人，緊跟著是成年人沉重的腳步聲。安羽的腦袋一片麻木，她想不起來是誰，緊接著，她就陷入了一個溫暖的擁抱。

這是她記憶裡的第一個擁抱。

“欺淩同學，成什麼樣子！”旁邊的成年人大吼，緊接著對一旁的人說道：“把這幾個同學帶到政教處，先進行批評教育，我先帶這個學生去醫院。

“不，不去醫院。”安羽微微搖搖頭，她現在腦子迷糊一片，“會，會花錢的。”

“什麼嘛，錢哪裡有你重要。”秋雁把頭深深埋下去，埋進了安羽的頸窩。安羽終於聽出了秋雁的聲音，強笑道：“你不是，不是讓我自求多福嗎……”

“我越來越害怕，就趕過來了。本來很快就能來的，說服老師上來又花了很長時間……”秋雁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含糊，幾滴淚掉在了安羽的脖子上。

“話，話說，你為什麼不哭呢？明明受害者是你啊……”秋雁苦笑道，又抹乾了眼淚，無疑是抹不淨的。

“不哭，不哭。”安羽搖搖頭，“我媽媽說，流淚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哪有。”秋雁抬頭吸了下鼻涕，微笑道，“活著就是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