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央神界 第4章

自從有了烏鴉事件，整個鎮南王府神經繃得更緊了。

很快南明劍宗新一批修士悄悄進入了南王城，四處潛藏的暗哨、密探也更加緊張忙碌起來。

葛道人也難得下了山，四處溜溜達達，似乎清閒。

秦婉兒乾脆將起居遷入密室，平日除了鎮南王，也就隻有內侍平兒貼身照料，連吳媽媽也隻能在外室候命。

這種緊張氛圍蘇秦自然感同身受，但也無可奈何，每日吃吃睡睡，反而過得好不無聊。隻好神魂進入專屬位麵空間，劈劈砍砍，練習“劍術”；或者開動神識在府院內四處遊走觀摩，算是修煉。奈何心神損耗極大，搞得成天昏昏欲睡。

如是這般，日子過得飛快。

過了二十來日，院內竟無大事發生。眨眼，便是蘇秦的滿月宴了。

這日，鎮南王府早已賓客滿堂，好不熱鬨。前來慶賀的，除了族內親戚、地方名望，還有不少周遭的宗門勢力，以及一些鄰舍人家。畢竟不是百晬以及周晬禮，並無過甚鋪張。

突然，南王城上空風雲湧動起來，滾滾雲團如巨浪席捲，遮天蔽日拉起了一層天幕。

整個天空兀然暗了幾分。

天發異象，必有大事！

眾人紛紛抬眼望天，屏息翹首，無聲等待。

終於，雲層中霞光流轉，彷彿天門大開，天光灑落，雲層間浮現出一座座仙宮影像，仙禽飛走，聖光輝耀。

“仙聖顯靈了啊！”不知道誰喊了一聲。街上不斷有人紛紛下跪叩拜。

這時，縹緲的仙宮中駛出一艘豪華飛艦，映著天光，緩緩悠遊。

“昊日通天，諸邪退散！”

天空中傳來一陣法音，似與天地共鳴，振聾發聵。

旋即，出來十六名持劍的青衣仙子，腳踏飛梭，環衛飛艦，衣裙漫飛，梵音繚繞，一派謫仙臨世景象，就差撒花了。

見這光景，紛紛有人向天祈願：

“祈願蒼生無禍，人族鼎盛！”

“祈願魔道不生，萬邪不侵！”

“祈願修為精進，成功築基！”

“祈願成功突破煉氣期八層！”

“祈願財運亨通，多多發財！”

“祈願來年生個大胖小子！”

“祈願家中老母病疾退散！”

“祈願洪二狗永遠記得我！”

“祈願朱家寡婦給俺當媳婦……”

……

祈願聲此起彼伏，層出不窮。

這時，王城中央廣場中持劍佇立的巨型通天神像似乎受到感召，開始熠熠生輝。片刻之後，一道聖光從神像爆發而出，直指蒼穹，與飛艦所在的霞光遙相呼應。

法音再次響起：

“通天聖恩，降——”

飛艦緩緩行進，其中四名仙子手持淨瓶，轉動法訣，輕盈揮灑。

天地間微微有了一絲清涼，彷彿一場看不見的朦朧煙雨正在從天灑落。

“天哪，這是聖山造化雨！這可是驅邪避穢、祛病強身的仙門至寶啊！”

有人驚喜狂呼，“感謝上仙恩德！”

“感謝上仙恩德！”

眾人匍匐叩拜，紛紛感恩戴德。

更有人急急忙忙衝回家中，把臥床多時的老母抬出，沐浴仙恩。

也有人連忙抓過稚兒舉過頭頂，甚或四仰八叉人體鋪地，似乎這樣能接受聖恩洗禮更充裕一些。

……

這場造化雨持續了近半個時辰才漸漸散去。這樣規模的仙門施慧，可謂百年未見了。

這顯然是有大大的喜事要發生啊。

匍匐在地的眾人並未起身，都抬頭望天，屏息等待。

果然，飛艦中走出一白衣光頭青年，豐神如玉，麵色無喜無悲，輕一揮袖，一道金色祥光飛出，徐徐展開，幻化成一對巨型光翼，飛向中央廣場，懸於通天神像之上，緩緩落下，最終與神像融合一體。

神像的聖光頓時更盛了幾分。

甚至，有正在中央廣場上修行的修士，都感到四周的靈氣瞬間充盈了一絲。

此時，也不知是那青年言語還是神像吐露神息，一個聲音如從眾人心中響起：

“奉通天殿法旨，鎮南王嫡長子歸入聖門。”

眾人又驚又喜。

洛央大陸八聖門在凡俗世界選拔、吸收資質卓絕的弟子雖然並不鮮見，但何曾有過奉通天法旨直接詔入的先例？

那可是百年不出世的通天法旨啊！

而且這鎮南王嫡子不過剛剛滿月，靈根尚未覺醒呀。

然道鎮南王的小稚兒是所謂的天選之子？

“鎮南王與秦仙子都是出身聖門，這下真是滿門仙緣了。”

“聖門招收弟子，極重天分，這鎮南王稚兒恐怕天資非同凡響啊。”

“可巧了，正是我給小殿下測的生辰，小世子命格尊貴，洪福齊天啊！”說這話的是那位接生的女先。

“南疆如今各家修仙，皆由鎮南軍而起。這怕不是通天殿對鎮南王的恩賞吧。”似有人一語道破。

“因緣果報啊，鎮南王曆代鎮守南疆，帶領疆民走出蠻荒，建立王業，該有此福緣。”

“不得了！不得了！南疆這是要大崛起啊！”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眾說紛紜。

有說書先生內心已在盤算如何著說傳奇，搶個新奇頭彩了。

……

一座平房內，暗影裡兩個黑袍正皺眉黑臉。

圓臉黑袍道：“鬼三哥，這慧明子鬨的是哪出？通天法旨已有近百年冇有現世了吧？”

長臉黑袍嚥了口唾沫，強作鎮定道：“無妨。不過剛滿月的小稚兒，等正式進入聖門，至少也要等靈根覺醒。”

“八聖門嘛，當年若非我幽影閣橫遭變故，該有十聖門！至於通天殿，素來不管俗務。鎮南王，你說他是仙也好，是俗也好，既在江湖中，就難脫江湖事。我們計劃不變！”

“鬼五弟，你我融合神魂秘術乃世間利器，隻要化神不出，便無人可敵。此番任務事關重大，你我要一戰定乾坤！”

……

此時，鎮南王已經踏著飛梭法器迎上天空進行接引。

“鎮南王，恭喜了！”

慧明子麵色平靜，微露笑意。

蘇震恭敬行禮，道：“感謝仙駕聖恩，蘇某惶恐。恰逢今日小兒滿月，府上略備俗酒，還望仙駕能賞光。”

慧明子麵無表情，輕“嗯”了一聲，道：“也罷，是要見見這未來的小師弟。”

鎮南王畢恭畢敬，在前方接引；一行人仙姿縹緲，直向王府落去。

飛艦似緩實快，片刻便到了鎮南王府正門上方。

慧明子手指輕彈，祭出一件碟狀飛行法器，領著眾仙子緩緩降落。

飛艦也不收起，依舊懸停半空，明晃晃地向外人宣示：本仙駕到此！

此時王府門前，早有族中長老及各管事領著十來個精明小廝恭候，幾十位有頭臉的賓客也擠在中間，遠遠見飛艦靠近，納頭便拜。

“見過上仙！”

“見過上仙！”

眾人恭迎。

慧明子神色淡然，不理不睬，被眾仙子簇擁著，示意鎮南王引路，徑直進了府門，卻不往前殿，不急不緩，往後殿內院行去。

一路上，遇到的仆役、護院遠遠的便避讓開，躬身行禮。

直到了內院，慧明子才揮手吩咐眾仙子院外等候，跟著鎮南王踱步進了內室。

見到秦婉兒，卻立時畫風大變，小踱步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見過長師姐！”

秦婉兒瞄了他一眼，笑道：“哎喲，小師弟已經突破元嬰期啦？我可不敢當你的長師姐，該叫你師兄了。”

慧明子撓頭憨憨一笑：“不敢！不敢！您永遠都是我的長師姐！”

秦婉兒微微一笑，說道：“你搞這場造化雨，怕不是把師尊家底子挖穿了吧？”

“那可不！這造化雨所用的仙泉，可是近十年才點滴攢下的。還有那飛艦也是從掌門師叔手裡借的上品仙器法寶，為造那些開天祥光，著實耗費了不少靈石呢！師姐您說要做些聲勢，師弟不得使勁排場一番。就連外頭十來個女弟子，都是白玉峰借的，領任務拿薪水的，這些花費師姐可得給我報銷！”說時便伸出要錢手來。

“好啊，我好好給你報銷、報銷！”秦婉兒抬手作勢便要彈他腦瓜崩，嚇得慧明子一溜煙竄去數步，繞到蘇震身後，喊道：“師姐饒命——”

“我說鎮南王，長師姐嫁你這麼多年，你也不將她性子磨一磨，還總是逮著我欺負！”

蘇震隻笑嗬嗬地看戲。

打鬨了一陣，平兒已送了茶來，退了出去，秦婉兒才正色問道：“那通天法旨是怎麼一說？”

慧明子認真道：“此事說來奇怪，通天殿不問世事多年，半月前卻突然向聖門議會降下法旨，而隻說令鎮南王嫡長子歸入聖門，卻冇明說歸入哪一門，想來是哪一門都可以，或者是可以任選一門。師尊他老人家自然首當其衝，搶了這差事，據說通天殿那裡還因此大戰了一番。”

秦婉兒與蘇震對視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

“還有，接完法旨後，師尊閉關在即。臨行前托我帶給你兩枚扶搖丹，助力師姐衝擊元嬰期之用。”說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個丹藥錦瓶，抹去封印，交予秦婉兒。

元嬰期修士可移山填海，可開宗立派，在整個洛央大陸都是頂尖的一批，即便在八聖門也是長老級的存在。

金丹入元嬰，是茫茫仙途破繭成蝶的一環，是生命境界的大躍遷。

扶搖直上九萬裡！所謂“扶搖丹”，就是助力衝破這生命桎梏，化凡入聖的至寶，其之珍貴，自不必說。

秦婉兒接過錦瓶，雙眼不禁有些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