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劉道並不知道懸天山裡老爹木寬發生麼了什麼事,他依舊在刻苦練習著火係的觸類功法,他感覺自己已經摸索到方法了,接下來就是不斷的試錯。
果然,天資聰穎的劉道很快就能將天地靈力凝聚成一個火球的虛影,但也僅僅是一個虛影,而且維持不到一秒就被迫消散了,不過至少證明瞭劉道的摸索是正確的,這讓他頓時信心大增。
啟蒙恩師吳化雨也麵含笑意的看著劉道反覆練習,心裡感歎,不愧是天生靈火,和天地之間的火靈氣溝通的竟如此方便,這如臂使指的感覺讓吳化雨好一陣羨慕,想到自己當初可是花了整整一年多的時間,才勉強凝聚出一顆水球,可劉道這才花了多長時間?半個月?18天?吳化雨自己也記不清了,隻留下了深深的感歎在內心揮之不去。
而劉道依舊沉浸在溝通天地靈氣的感覺裡,他閉上眼,似乎能感受到這方天地裡雀躍的火靈氣,它們就像乳燕歸巢一樣歡呼著彙聚到劉道身邊,逐漸滋養著劉道稚嫩的身體,並如點滴山泉般壯大著劉道體內的靈力源泉。
此時村口忽的一陣騷動,村民們呼喊和歡鬨的聲音層層疊疊的傳來,劉道畢竟根基尚淺,好不容易進入冥想溝通天地的感覺被直接打斷,他不死心,又繼續嘗試了幾次,可依舊被越來越嘈雜的環境弄的心癢難耐無法定心,畢竟他也還隻是個十歲的少年,愛湊熱鬨是天性。無奈,他抬頭看向先生吳化雨。
“也罷。”先生也知道這不是劉道的原因,正好他也想去看看村口發生了什麼,於是對劉道說:“今天就到這吧,咱們也過去看看。”
待蹦蹦跳跳的劉道和吳化雨來到村口時,正好看到獵鹿團的虎子和幾個幫手,抬著壯碩的地龍屍體在那炫耀,而一個滿臉鮮血的少年正抱著一個斷腿的精壯漢子,兩人都嚎啕大哭。
附近村民們也紛紛感慨:“明娃子是條漢子,他老爹有指望了!”“那是,明娃子乾得漂亮,不過俺家崽子也不差,才四歲就敢殺雪兔了!”“話說獵鹿團的其他人怎麼冇回來,俺兒鐵強呢?”
在村民們的議論紛紛中,劉道也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看著相擁而泣的父子兩人,他也是深受感動。吳化雨趁機教導劉道:“他們山神村人祖祖輩輩都在這裡,我雖然是外來的,但是我也能感受到這裡與眾不同的氣息”吳化雨停頓了一下,似乎在考慮什麼樣的措辭能讓劉道理解的更透徹“那是一種與天鬥,與地鬥,與生存外的萬物鬥的不休精神,爺傳父,父傳子,子傳孫,代代相傳,代代不息,所以纔能有在這苦寒之地紮根的山神村啊!”
劉道略帶驚異的看著吳化雨,他冇想到先生對山神村的感慨如此深,不過轉念一想自己老爹,心頭一陣火熱,不斷點頭同意先生說的話。
喧鬨過後,明娃子帶著滿臉的血痕去拜見村長,虎子和眾人也抬著地龍屍體慢步跟隨,眾村民們也紛紛跟上,熱熱鬨鬨的來到村長的屋子外,而村長已經在藤椅上坐著等候多時了。
噗通一聲,明娃子跪在村長麵前,重重的磕了一個頭,老村長看著明娃子滿臉的血痕,仍未擦乾的眼淚以及那複仇後的戰利品,滿心滿眼都是欣慰,他伸出略帶顫抖的手撫摸了一下明娃子的頭頂,接連幾個好字脫口而出。
老村長咳嗽了一聲,頂著一口氣用儘全力的將聲調提高,好讓圍觀的村民們都聽得清楚:“大夥兒也都瞅見了!”老村長環視四周:“明娃子為自家老爹報了仇,冇有跌我們山神村的臉!這很好!很好!俺宣佈!從今天起,明娃子正式加入獵鹿團!”
隨著老村長一錘定音的宣佈結果,眾村民再次爆發出一陣歡呼,明娃子的爹坐在椅子上,另一隻手牽著自己的婆娘也湊在村民附近,滿眼欣慰,村民們紛紛祝賀:“老王頭恁有個好兒子啊!”“恁娃出息了!”
隨著村長下令,讓村裡所有屠戶們搭手,將這隻地龍做成流水宴,待還在繼續狩獵的獵鹿團眾人回來之後,晚上全村一起享用地龍肉,頓時熱鬨的氣氛達到了最**。
而就在村裡熱熱鬨鬨的準備慶宴之時,老獵人木寬卻一邊吐血一邊亡命奔逃,自從他擺脫了鬼麪人的追殺之後,他就發現整個懸天山的野獸們好像都陷入了一種不知名的狂暴狀態。
他先是被一頭髮瘋的成年撞山熊襲擊,在付出了胸口骨頭斷掉幾根的代價之後,終於用足夠分量的麻藥讓它陷入了沉睡。可好景不長,鐵角羊群和亂齒箭豬們不要命的互相搏殺也波及到了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收穫了紮在後背上的兩根箭豬的刺之後,木寬終於驚險逃離。
此刻的他隱藏在一棵巨木的樹冠裡,齜牙咧嘴的忍痛拔下後背上的兩根刺,刺上的倒鉤連帶割破一大片的血肉,痛的老獵人臉都抽筋了,他顫抖著用金創粉胡亂抹向後背,背後的兩個豁口吸收了藥草之後,慢慢止住了血。
木寬的臉色煞白,趴在樹冠上大口喘著粗氣,樹下一對鐵角羊在互相決鬥,砰砰砰的撞擊之聲不絕於耳,偶爾有一隻鐵角羊用角撞到樹乾,還會簌簌的震落下幾片樹葉。
“瘋了,這些野獸都瘋了!”木寬喃喃自語,胸口上被撞山熊全力一擊的印子還在,現在他連大口喘氣都帶起一陣鑽心的疼痛,木寬下意識的將這些詭異的事情都歸結於那個恐怖又神秘的鬼麪人,老獵人的直覺讓他預感到很快會有大事發生。
“不行,得馬上警告村裡,讓他們早做準備!”不過隨即木寬轉念一想:“今天好像也是獵鹿團狩獵的日子,他們人多,應該也發現了異常,說不定已經報信回了村裡。”這麼一想之下,木寬心裡稍安,可就在他轉頭之際,猛的發現一條七彩斑鱗蛇已經吐著信子盤在樹乾之上,一對狹長的雙眼死死的盯住了他。
木寬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獵鹿團也已經陷入重重包圍之中。
“三哥!俺要頂不住了!”刀盾手的統領鐵強一聲呼喝,奮力一刀劈向跳來的一頭血目狼,鐵強全身已經被鮮血浸透,副手上的木盾也早已四分五裂,換成了另一把捲刃的刀,再看獵鹿團的其他人,也大多如此。
此時的獵鹿團圍成一個圓形刀陣,刀陣之外是已經徹底瘋狂的血目狼群,獵鹿團眾人將弓手和受傷的成員圍在中間,刀盾手們負責抵禦血目狼群悍不畏死的進攻,弓手則在內圈用弓箭禦敵,弓箭用完了的,就撿起地上的短刀和自己帶的匕首加入外圈。
首領胡三哥獨自一人鎮守一個方向,一把粗鐵長矛舞的虎虎生風,在他腳下已經堆積著數十條狼群的屍體:“頂不住也要給老子頂!”胡三哥一個長矛上挑又直接挑穿一頭試圖突襲的血目狼的肚子,借勢一甩將它的身體砸向狼群。“大力已經回去報信了!”他繼續劈砍,震退幾頭狼之後怒吼一聲:“村裡馬上會來人救俺們,都給老子堅持住!”
首領的神勇表現和振奮人心的話語讓氣勢逐漸低糜的眾人好似打了一針強心劑,鐵強也迴應一聲怒吼:“狗日的畜生我日恁爹!”接著奮勇出刀,眾人也強打起精神回以怒吼紛紛砍殺,一時竟打退了血目狼連綿不絕的進攻。
可其實胡三哥心裡清楚,村裡的增援再不來的話,他們整個獵鹿團可能真的就要折在這裡了,可村裡能增援的又有幾人呢,獵鹿團已經是村裡最精銳的攻堅力量了,剩下在村裡的不是老弱病殘就是冇有什麼戰鬥力的閨女婆娘。獵鹿團的眾人心裡也都明鏡似的,這所謂的村裡來人救,其實也就是一個幌子,但是人總要有個信念,哪怕這個信念是虛假的,也支撐著眾人一直拚殺到現在。
在暫時打退了血目狼的進攻之後,首領胡三哥立刻環顧四周,這巨木林附近大多都處於低窪之地,旁邊也冇有可以依仗的地形,終於在細細觀察之後,他在右手邊的一個方向終於看到一點希望,長矛一揮:“所有人!斬首陣型!朝那邊突圍!”
刀盾手們立刻變換站位,弓手和受傷成員依舊在中間,以胡三哥為先鋒槍頭,向突圍的方向猛衝而去,那是個一人高的凸起土坡,土坡後是四五棵蒼天巨木,活命的希望就在那幾棵樹下。
又是一番血腥搏殺之後,獵鹿團眾人付出一條命和增加三個重傷員的代價下成功到達了蒼天巨木附近,而狼群也圍攻而至。隻是這蒼天巨木又稱鐵皮樹,極難攀爬,否則全員爬上樹就能逃過一劫,但是此刻已彆無他法,附近唯一能活命的地方就是這裡,至少這幾顆蒼天巨木能擋住後方狼群的突襲,獵鹿團眾人隻用防守住半圓的陣型就好。
胡三哥下令讓脫力的刀盾手和受傷人員優先靠著樹休息,精力稍好的弓手接替刀盾手的武器防守一波,胡三哥站在最前麵,一柄粗鐵長矛在他手裡就是死神的鐮刀,每一次揮舞都帶走一條血目狼的生命,眾人也看著三哥的神勇表現而深受鼓舞。
但胡三哥自己清楚他估計也撐不了太久,他一隻手暗暗的捂住肚子,那裡有一條被血目狼爪子撕開的傷口正在涔涔流血,但是他更清楚他是整個獵鹿團的主心骨,他帶著獵鹿團出來的,雖然現在已經有人英勇戰死,他冇辦法把所有人都帶回去,但是剩下的人,他要一個不少的將他們帶回村裡。
“藥呢,還有冇?狗蛋兒,死哪去了?”三哥呼喝一聲,人群中正在給隊友敷藥的狗蛋一個激靈,立刻帶著金創藥粉跑到三哥身邊,眾人也都看到了首領腹部的傷口,鐵強擔心的問:“三哥,恁休息下吧,換俺來頂。”
“恁頂個屁,怎麼,想坐老子位置?你娃還嫩了點!”胡三哥扯下身上粗布衣服,看狗蛋已經給肚子抹上了藥粉,於是用衣服把肚子那紮了一圈,露出上半身精壯的肌肉輪廓和前胸後背上的無數傷疤。
“這點小傷也算傷?恁看看老子身上哪道傷口不比這個深?”眼見狼群又撲了過來,胡三哥反手一記斜撩,直接削掉最前麵那隻狼的半邊臉,然後雙手握住長矛,挽出一個槍花又挑飛兩頭狼呼喊道:“按剛纔分配的,該休息休息,休息好的給俺頂過來!”話音剛落,胡三哥又陷入一陣拚殺之中,附近防禦的眾人也舉刀加入戰場。
山神村裡,眾人依舊忙著切割地龍的屍體,這野獸確實皮糙肉厚,眾人忙活了好一陣才把肉切好,地龍的心肝膽都單獨取出,有做藥用,有的留著下一次送到集市上換錢。
而地龍皮因為實在剝不下來隻能用剁肉斧整塊的砍下,小劉道也興奮的加入其中,用老爹送的長匕首幫忙削斷地龍筋,把大塊的血肉割成更小塊適合煮的大小丟進大鍋裡。
哨塔上的二柱子也羨慕的看著村裡忙碌的場景,想著晚上就能吃到肥美的地龍肉,嘴角的口水就止都止不住。那玩意可是絕好的東西,他回想起上一次吃地龍肉還是木寬老爹帶獵鹿團的眾人打來的,那時候他還很小,但是那美味的記憶讓他至今都不能忘懷。
就在二柱子陷入地龍肉的美好回憶之時,他眼角餘光不經意的看到極遠處的山林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二柱子立刻警惕起來,站在哨塔的瞭望口對那邊張望。果然冇一會,就看到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向村子的方向跑來,待二柱子看清楚時才發現,那竟是獵鹿團的大力,隻見他此時渾身浴血,一條手臂已經扭曲,臉上和身上不停的滲血,每跑一步都留下一個深重的血腳印,而在他身後,更是影影綽綽的追趕著不少野獸。
二柱子冇有任何猶豫,立刻撞響了哨塔的負山鐘,連續撞響三下之後,匆忙帶著獵弓打開村門,朝大力的方向跑去。
村民們聽到負山鐘的聲音,手上的活為之一頓,待聽到是三聲負山鐘之後,所有人臉色嚴肅神情緊張的立刻拋下手裡的活計,屠戶和男人們操起獵弓長矛奔向村口哨塔,婆娘們帶著娃兒躲進家裡,有地窖的把娃兒藏進地窖,隨後也拿起家裡的菜刀短棍隨著男人們跑過去。三聲負山鐘響代表村子有危險,這是所有山神村的人都共知的事情。
老村長也嚴肅的皺起眉毛,望向一旁的吳化雨,吳化雨輕輕的點了點頭:“義不容辭!”他開口說道,隨後他也向村口走去,但是走了冇兩步又折返回來,牽著劉道準備把劉道送回老獵人的石屋裡。
可是劉道卻不願意躲進石屋,無論如何都要隨他一起去村口,他說道:“村子有危險,俺...我也是山神村的人,我也要保護村子!”劉道甩開吳化雨的手用倔強的眼睛望著他。好一會吳化雨敗下陣來,他也是頗為無奈,好在想著火娃子也不是普通孩子,最後也隻能答應下來,但是再三告誡他一定要在自己身邊,千萬不可跑太遠。
劉道點了點頭答應了,他在這裡生活十年,從記事起就在山神村,老爹,村長,先生,姨娘,黑妞,他們早已是劉道最親近的人。如今村子有危險,他又得知了自己天生靈火的能力之後,更加不可能袖手旁觀。
吳化雨對劉道能有這份心也非常欣慰,所謂修道修道,修的是什麼道,得看是什麼人。如果是天性涼薄之人做他的徒弟,他依舊會傾儘全力的去教導,隻是心底難免會有一些疙瘩,但小劉道的表現讓他很滿意,小小年紀就有守護之心,這世界殘酷,但劉道若能堅守本心,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所以雖然吳化雨板著個臉表情嚴肅,但內心已是柔軟鬆動,看向劉道的目光愈發柔和。
待兩人姍姍來遲到達村口之後,村口哨塔已經被眾村民站滿,守村人二柱子揹著滿身是血的大力回到村子,其餘村民趕忙關閉村門,而外麵影影綽綽的野獸也慢慢看清模樣,有撞山熊,有鐵角羊,有亂齒箭豬,甚至還有雪鹿和雪兔,它們逐步的向村子逼近,唯一相同的是它們的雙眼都滲著妖豔的血紅色。
村民們哪見過這種陣仗,震驚害怕之餘紛紛握緊手中武器,這時隻聽氣若遊絲的大力開口說道:“野獸們都瘋了,獵鹿團被困在了巨木林,快...去救...”
話還冇說完,大力就堅持不住徹底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