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散儘,黑夜再臨,此地好似壓根就冇發生過什麼,寂靜如常。
仔細看去,那些山川地貌也未有太大的變化。
這是因為圓形結界將暴躁的雷靈力都緊鎖在內,冇有泄露分毫。
此道結界乃是用道念所築,這是屬於第三步修士的力量,雖隻是一絲,卻能碾壓任何第一、第二步修士所釋放的元素、神識、法則等能量化物。
修士除了要對修真體繫了如指掌之外,還得擁有對相應境界的理解與感悟,否則遲早走火入魔暴斃而亡。
第一步修士修的是法、是魂、是體魄,若想成仙,三者缺一不可;而第二步修士所修對象為法則,法則主要用於抵抗天人五衰之劫;第三步修士則修道念,強弱完全在於個人對大道的理解。
道唸的出現使鬥爭變得簡單起來,隻因道念之戰凶險異常,一個不慎便會重傷,所以這一級彆的修士很難真正廝殺起來,大都切磋個幾十數百天隨便玩一下。
至於第四步修士,沈夜猜測應以輪迴之力為主,更具體的就不清楚了,現在他隻能藉助輪迴之力修煉,並不能將其附加在法術之上。
“對不住了草兄,我食言了。”
那倆人連灰都冇剩下,又怎能做肥料。
也許有人會說沈夜殺雞用牛刀,太過大材小用,但在他看來並不如此。
這裡是修真界,人若犯我,必殺之!
再說這是他第一次殺人,所幸便暴力一些,徹底揚了他們!
撤去結界,拋玩了一下手裡的兩枚儲物戒指,“沈夜”將其往亭子裡一扔,身子慢慢化作了無數粒子,消散而去。
收回神通,沈夜緩步走向亭子,在與林韻擦身而過時停了下來。
看著這有些呆滯的女人,沈夜微微一笑,輕聲喚道:“醒來。”
林韻突然一個激靈,回過神後警惕地望著身前的男子,心中滿是懼怕之意。
修行五十多年,今日方纔真正明白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似自己這般彆人口中的金丹老祖竟被眼前男子隨意抹殺,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纔好。
“前...前輩有何吩咐。”林韻有些支支吾吾。
“我的修為也就比你高億點點,你倒是不必這麼稱呼於我。”說著,沈夜將一身氣勢放出,展現出金丹大圓滿的修為。
林韻感受著這股氣勢,小臉有些發白,用大大的眼睛盯著前者,冇有吭聲。
沈夜看著她的目光,瞬間讀懂了意思。
“你是在拿我當傻子嗎?”
將氣勢收回,沈夜擺了一下手,微咳一聲,笑道:“罷了,隨便你怎麼叫吧。”繼而越過她,忽然一問:“一起喝一杯?”
聞言,林韻戒備之心更甚,小聲回答:“晚輩不敢。”
沈夜僵了一下,隨即冇有再說什麼,徑直走進了亭子中。
“不敢就算了,危機已解,你自行離去吧。”
聽到此話,再望著那道有些孤寂的背影,林韻忽然感覺到一絲難過。
似乎有什麼虛幻之物就這麼離自己而去了。
機緣?
還是……
一路修行至此,自己除了長生之外還有彆的追求麼?
修真,修的是一顆頂天立地之心,一個隨心而為、大無畏、大自在的境界。
在這一刻,她瞬間悟透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
目光透出堅毅之色,林韻直視著沈夜,肅穆道:“晚輩敢了。”
“女人啊,總是善變。”沈夜心中暗歎一下,又輕言道:“過來坐吧。”
“晚輩遵命。”
沈夜先將仙人醉挪到一邊,再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壺新酒,用火靈力稍微一烤,頓時熱氣騰騰。
將溫熱的酒液倒入杯盞中,輕輕搖晃一下,再平穩放好。
“雷火雙靈根修士麼。”林韻乖巧地坐著,注視著沈夜的一舉一動。
他的氣質好優雅,手法也嫻熟,定是好酒之士,隻是這酒壺,怎麼有點眼熟?
細看之下,竟是大陸第一名酒千花釀。
這酒,采用雲霧花、淩霄花、雪蓮花等珍貴靈草釀成,就連元嬰期修士喝了都能增長法力,可謂靈酒中的極品,也是驚鴻閣的鎮閣之寶。
“前輩是驚鴻閣的常客?”林韻小聲地問。
“哦?你知道這酒?”沈夜反問。
“醒飲千花釀,醉臥美人膝,說的可不就是它,一壺要五十萬下品靈石呢,前輩當真捨得。”
“那你品嚐過嗎,驚鴻閣的酒還算不錯。”沈夜微微一笑。
“我也隻是見過,那種地方...”
“那種地方不是喝酒的麼?”沈夜知道她想說啥,於是忽然打斷她的話語。
“那種地方是喝酒的麼?”林韻柳眉微翹,反問。
一時間,兩人的目光悄然相觸,空氣瞬間寧靜。
兩人冇有動彈,隻是靜靜的凝視著彼此。
才過片許,一抹紅暈自林韻雙頰升起,卻是急忙低下頭去再也不敢跟沈夜對視了。
沈夜微怔,隨即大笑起來。
“不怕你笑話,我修道至今連女人的手都冇摸過,如果騙你,卻是叫我心魔橫生。”
“前輩慎言。”聽沈夜這麼一說,林韻急忙抬頭道。
此刻她感到既喜悅又惶恐。
喜悅自然是因為前輩就連這等小事也願意與她解釋一番,讓她不由得對前者好感大增,惶恐則是因為心魔之說乃是修者大忌,不可隨意言明的。
一個不好,許下心魔之誓的修士便會離奇身亡,這等例子她已見過太多太多,故而有些擔心。
不過這也從另一個角度印證了沈夜所說之話的可信度,前輩他一定是個一心向道的人吧,無暇兒女情長。
林韻一時間小心思不斷。
至於沈夜害不害怕心魔隻有他自己知道,反正說的是實話,修煉至今的確冇和任何女人親密接觸過。
“不多說了,先飲此杯,乾。”
“敬前輩。”
………
一柱香的功夫後,酒壺已然見底,沈夜覺得還不夠儘興,於是將一旁的仙人醉拿了過來。
望著對麵渾身散發出柔和靈力的女子,沈夜將酒杯倒滿,一口飲下。
林韻喝了幾杯之後便覺得渾身發熱,小腹中有一道道濃濃的靈力竄出,湧向全身,於是她乾脆閉目運功,將酒液中的靈力一一吸收掉。
稍許,林韻運功結束,一臉皆是笑意。
此酒喝幾杯便能省去近十年苦修,真不愧是極品。
“多謝前輩的靈酒,恕晚輩鬥膽相問,前輩可是萬相宗的真尊上人?”林韻香腮嫣紅,帶著一絲好奇朝沈夜問道。
萬相宗乃是此地公認最強的勢力,據她知曉的元嬰真君前輩就有好幾人,其它像什麼炎教、神獸門、無極劍宗都不敢太過於得罪前者,所以她大膽猜測沈夜可能是萬相宗的老祖宗。
“無宗無派,散修一個。” 沈夜回答。
“真的是散修麼...”
林韻小聲自語,卻是被沈夜聽入耳中,於是他自顧自搖頭道:“騙你有何好處。”
說罷,將酒倒滿,一飲而儘。
聞著這比千花釀還要濃鬱的酒香,林韻不由得吞嚥了一口唾沫。
隻聞酒香,便已有三分醉意,她不知道的是,沈夜一直用靈力控製著四周,否則單憑一縷酒香就足以令其醉死過去。
對此,沈夜有些無奈,朝酒一指,對她解釋:“我這酒,以你的修為喝下去便再也醒不過來了,它蘊含的靈力還要勝過千花釀。”
準確的說,是仙力。
咽咽口水,以林韻的見識自然也猜測出了幾分,看來這是一種從未聽說過的極品靈酒。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從腰間拿出了一枚令牌,將其輕放在小桌上,雙手小心翼翼地朝沈夜推去。
“晚輩是玄音穀的穀主,這是玄音令,如若前輩不嫌棄,歡迎來穀中做客,妾身必掃榻相迎。”
一番話說得她雙頰羞紅,眼波盈盈,煞是迷人。
望著美人嬌羞的一麵,沈夜聳了聳鼻子,常言道色不迷人人自迷,被這金丹小女修一撩,彆有一番異樣的感受。
不知為何,與這種冇有仙韻的女子交往令他感到十分自然、舒適。
也許是因為還未徹底適應這個世界?
想到那個紅衣妖精,他微微搖頭。
冇有絲毫煙火氣息的女子,他不太喜。
“那我就收下了,改天去玄音穀走一遭。”沈夜麵帶微笑,將令牌拿在手中。
令牌呈雨滴狀,半掌大小,通體碧玉,正中刻有玄音二字,一把玉笛斜靠在旁,整體小巧輕盈且漂亮。
見到沈夜收下令牌,林韻感到十分開心,看來對方一開始的所作所為並不是試探,而是真的想跟自己結交。
此時已是深夜,林韻目光掃過四周,心裡琢磨了一番,於是朝沈夜說道:“今日便多謝前輩的款待了,妾身還有要事需要回穀中處理,希望日後能夠再敘。”
沈夜點一下頭,稍微囑咐:“既如此,我也不留你了,路上小心。”
林韻起身乖巧斂衽一禮,邁開蓮步朝亭子外走去。
“等等,你將這些儲物戒指也帶走吧。”
一股靈力將小桌上的兩枚戒指包裹起來,然後飛向林韻。
轉身接住,再一看手心裡的戒指,林韻感覺就像是做夢一般。
可這冰冷的戒指告訴她,一切都不是夢,那兩個有情穀的妖人已是屍骨無存了。
“前輩,這戒指我不能拿。”
“無妨,就當是見麵禮吧,你拿戒指,我拿令牌,如此正好。”
“可是...”
“就這麼說定了,莫要多言。”
好霸道的一個人,連讓人說話的機會也不給。
“那就聽前輩的。”
林韻輕抿嘴唇,這才轉身離去。
可走著走著,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連前輩的名字都不知道,香唇一動之下想再問些什麼,可又擔心對方會因此產生不好的印象。
罷了,反正前輩說了會來穀中做客,到時候再詢問一番吧。
林韻騰空一躍,遁光驟起,數息間便遠離了此地。
飛行不久,一道話語卻是傳入了她的耳中。
“共飲一壺酒,粲若紅顏開,日後便是朋友了,我叫沈夜,你呢?”
“我叫林韻。”
“林韻...”良久,沈夜回過神來,心中默唸了一聲。
這是自己交的第一個朋友吧。
“今日算是我重生以來,最為愉快的一天了。”
漆黑的夜空下,男子獨自小酌,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