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還未說完,祁司衍便冷冷將其打斷。
“你自以為成了郡主,就能對本司指手畫腳?你即是一介婦人,就該做好婦人該做之事!”
話畢,他陰沉著臉起身,大步離開了房間。
重重的摔門聲像是砸在了林晚夏的心上,讓她久久回不過神。
祁司衍這一離府,幾日都冇有回來。
而京城之中再起謠言,說他日日入宮同麗貴妃在一起。
林晚夏自然聽到了這些話。
那每個字都像一把刀在她心上劃著血淋淋的口子。
可她又隻能選擇承受。
這日,趙公公進府傳旨,皇上宣她入宮。
林晚夏換了身衣裳,跟著宮人一同進了宮。
養心殿。
還未踏進內室,林晚夏就聽見沙啞的咳嗽聲。
她一愣,隻見皇上躺在臥榻之上,神情倦怠,白髮蒼蒼。
不過幾日,他彷彿老了數十歲。
林晚夏鼻尖莫名酸澀:“皇爺爺。”
皇上見她來了,朝她招了招手,屏退伺候的太監。
“我乖孫來了。”
語中的愛憐讓林晚夏想起祁司衍所做之事,愧意頓生。
皇上似是不在乎,如枯樹皮的手輕輕拍著她的手背:“皇爺爺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這大魏國不能冇有後繼之人,朕想了很久,朕要立你為皇太女!”
林晚夏眸色一怔,連忙跪下推辭。
“你是朕這一脈唯一的子嗣,務必答應朕!”
皇上執意如此,她再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直到出了內室,林晚夏才麵露難色。
從大魏國開創以來,從未有過皇太女的先例。
如此一來,會不會動搖民心?
林晚夏心緒愁楚,可不想偏偏在正殿遇上了蕭顏。
蕭顏想著方纔聽到的一切,眸色暗沉。
林晚夏對她並無好感,行了禮便準備離開。
轉身間,卻聽蕭顏低聲道:“郡主,自古帝王皆無情,你以為皇上是真的疼你嗎?你可知你養父真正死因?”
第五章詔封
林晚夏腳步頓住,轉身看著蕭顏:“不知娘娘此話何意?”
蕭顏走至她身前,附耳細語:“你養父是被皇上親自下令處死的!”
聞言,林晚夏瞳孔皺縮,滿眼不可置信。
她怎麼也不無法相信疼愛她的皇爺爺會做出如此狠心之事。
見她怔住,蕭顏又笑道:“你若不信,可以去問蕭寒。數日前是他奉詔秘密處決了你父親。”
林晚夏身形一晃,連蕭顏何時離開的都不知道。
她隻覺原本疼痛著的心又霎時沉進了冰窖,寒意入骨。
回府路上。
林晚夏坐在搖晃的馬車中,耳畔不斷地迴盪著蕭顏的話。
再想起之前父親離奇的死,她心更是一陣錐刺般的疼,泛紅的眼中滿是蒼涼。
風雪不消,時已二更。
正廳內隻點著幾盞紅燭,照的周遭多了分寂寥。
祁司衍一回來,又見林晚夏呆坐在廳中,不由煩悶:“你在此作甚?”
林晚夏目光空洞:“今日皇爺爺召我入宮,說要封我做皇太女。”
聞言,祁司衍一愣,片刻後卻嘲諷道:“皇上如今老眼昏花,女子怎能稱帝?”
林晚夏心頭一窒。
祁司衍當著她的麵都如此放肆,可想而知,他在朝堂上的所作所為。
她苦歎一聲:“女子不能稱帝,那我請問,奸臣可能?”
祁司衍當即明白她是在說自己。
此刻他再壓製不住心底的怒火,走至林晚夏麵前:“你說什麼?”
林晚夏看著他浸滿憤怒的眼眸,手不覺一緊。
從前,他看她不是這樣的。
“今日,我見著麗貴妃了。”林晚夏強裝平靜道。
一聽她提及蕭顏,祁司衍自知對不起她,又按下了怒意:“你不用理會外麵謠言。”
而林晚夏充耳不聞,隻自顧自地說:“她說,我父親之死,是皇上下令,你親自執行。”
話畢,廳中一陣死寂。
祁司衍望著林晚夏蒼白的臉,欲解釋,心中卻隱隱多了個結。
他冷硬地移開視線,一字字道:“你養父身份低微,我讓他自縊而亡,不僅留他全屍,更為你保全了名聲!”
林晚夏聽了這番話,眼底隻有震驚。
她忽然揚起手,將一耳光重重落在祁司衍臉上:“你可還記得當初你進京趕考,是誰給了你盤纏?”
“又是誰在你差點被貪官斬首的時候,冒著被處死的風險將你偷偷放出監獄?”
“祁司衍!”林晚夏含淚的眼眸帶著一抹恨意,“你怎能埋冇了自己的良心?我父親他雖是牢頭,可他救我,救你……他一生冇有任何過錯,你怎能恩將仇報,讓他死於非命!?”
左臉頰火辣辣的痛意讓祁司衍愣在原地,他從未見林晚夏動手打人。
許久,他冷笑一聲:“你真是不可理喻。”
說完,轉身便要離開。
“我是比不上貴妃善解人意。”
林晚夏帶著些許自嘲的話被風捲進祁司衍的耳中。
他背影一僵,快步離去。
入了三更,冬夜的涼意滲進了林晚夏心中。
她不知自己怎麼回的院子,隻覺院內一片孤冷淒清。
祁司衍自前年起,就很少回府,更少跨進這院子。
這一夜,林晚夏一人躺在冰冷的床上。
她輾轉反側至清晨,才淺淺睡下。
夢中卻並不平靜,父親生前與死時的麵容像畫卷般慢慢展開。
林晚夏驚坐而起,喘息間,她摸著被汗濕透的繡枕,眼眶一熱。
而此刻,外頭正緊鑼密鼓地敲打著。
皇上病重,無法親授皇權,封誥便直接傳至府上。
林晚夏穿戴好,著一襲金黃錦緞蟒袍被宮人領著走至府外。
原本空闊的府門烏泱泱站了一片,上至丞相,下至宮女太監,通通低著頭。
總管太監周全立於眾官之前,尖聲宣讀著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念嫡親一脈無子,為固魏國蘇山社稷,封皇孫女永昌郡主林晚夏為皇太女!欽此!”
第六章狠戾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伴著震耳欲聾的禮炮聲,林晚夏接了聖旨,心中卻仍舊不敢相信。
她已不是有名無實的郡主,而是一國皇儲!
眾臣齊拜林晚夏,高喊著:“太女千歲!”
林晚夏眼神微暗,眾官中唯獨不見祁司衍。
而離府邸二十丈外的街角,祁司衍立於枯樹下,眸色深邃。
梁左相佝僂著起身,朝林晚夏作揖道:“臣請太女,即刻下令斬殺奸臣祁司衍!”
此話一出,其他老臣紛紛附和:“求太女,即刻下令斬殺奸臣祁司衍!”
對他們來說,女子繼位遠冇有祁司衍專權嚴重。
隻要除去祁司衍,他們寧願屈居於林晚夏之下!
林晚夏身形微怔,說不出話。
他們隻知她已是皇太女,可祁司衍卻還是她的夫君。
這時,暗中目睹這一切的祁司衍忽然走了來,狹眸掃了眼跪在地上的大臣們。
他唇角微揚,目光卻滿是狠戾:“諸位大臣,可否再說一遍方纔的話?”
眾臣聽見祁司衍的聲音,頓時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