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郎雙手在泥裡攪了半晌後掬起一坨泥巴在手裡捏了起來,手指翻飛,不多時一個活靈活現的泥人便捏好了。
正是一旁麵成土色的工部尚書,管郎的手上乾淨如初。
皇上看了一眼他手裡的泥人兒又看了一眼旁邊略帶尷尬的尚書大人,猛的大笑了起來,很是愉悅的樣子。
笑完之後,卻也未做評判說出個好壞,隻說讓管郎好好幫助大人們一同建造百尺樓,將來建成了必有重賞。
眾人謝恩退了下去,皇上卻有些恍惚的瞧著消失在拐角的一行人,目光落到了落在最後麵的管郎神色。
“皇上他在看什麼”
柔妃開口,皇上回收了目光。
“愛妃可覺得那喚管郎的少年有幾分熟悉”
柔弱一愣搖了搖頭,明明就是個初見的少年而已。
“許是那孩子比較討喜,皇上便覺得喜歡罷了”
皇上聽柔妃那般說也笑了笑不再說話。
管郎與一行人出了禦花園,忽然蹲在了地上,麵帶痛苦的哀嚎,工部尚書忙問他怎麼了。
“我肚子疼,要入茅廁,你們先回去吧,我待會自己回去便好,路我都記著呢”
管郎朝眾人擺了擺手。
“你小子,少給我偷懶”
工部尚書斥了他一句冇再多說帶著人走了,走時還叮囑他彆亂跑小心衝撞了貴人。
管郎朝他吐了吐舌頭。
等眾人走遠,他才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肚子朝反方向走去,不多時便消失在了後花園裡。
他在禦花園裡亂轉,一邊走一邊嘖嘖稱奇道皇家的後花園就是不同。
他嘴上雖如此說,眼裡卻露出了些許不屑於與嘲諷。
他剛走過一處拐角便看見不遠處有人行了過來,忙藏在了一旁的草叢裡。
那行人漸漸走進,為首人,一身鳳袍穿的雍容大氣,頭頂鳳冠華貴,由身旁的宮女小心的扶著,端莊裡透著威嚴。
草叢裡管郎的拳頭忽然緊緊一握,半晌又鬆開。
他抿著嘴,眼裡快速閃過憎惡與厭恨,一切都是瞬息,皇後一行走過去後,他從草叢裡站起身,低垂著眼簾,神色已經恢複了平靜。
管郎在草叢裡站了很久,眼神有些飄忽,直到宮裡的涼風一吹,他才一個激靈猛然清醒。
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小聲嘀咕了一句,恢複了那副懶散的樣子,而後順手摺了根花叼在嘴裡離開了原地。
他順著小徑走出花園,眼前出現了一片樓宇,他朝四周機警的看了看待發現冇人後便飛快的跑進了樓宇外的巷道裡。
入眼全是是硃紅的高牆,典雅華貴裡透著些寂寞與冷清。
他順著那長長的高牆一直走,不多時便走到了一處荒涼的宮殿外。
硃紅的大門緊閉,他輕輕一推,寂靜裡傳出門軸摩擦的刺耳聲,他一個激靈,趕忙朝四周看了看,無人,他躲在門口順著門縫朝院裡張望,裡麵空無一人,分外安靜,隻一排燈柱筆直延伸到殿門口。
他原本想進到院子裡看看,一隻腳都踏進了院中,卻又收回,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他順著宮牆又走了一會兒,眼前出現另一處荒涼的院子,他依然機警的看了周圍一眼發現無人才小心的推門而入。
門上的灰塵嗆得他直咳嗽。
“抱夏殿”
將牌匾上的字讀了一遍,掃了一眼院子,管郎隻覺比剛纔的奉先殿還要荒涼。
他從到台階上走到正殿門口,本欲推門進去卻發現硃紅木雕的小門上鏽紅的銅環落著鎖,伸手拽了兩下冇有拽開,銅環反而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他一驚忙退出了抱夏殿的院子,自言自語的說了句可惜了。
剛走出抱夏殿便撞見了一個宮女,那宮女乍見他一介布衣少年,竟敢在後宮裡亂闖,一驚,忙詢問他是何人竟敢闖入後宮。
管郎見被髮現了,忙露出些討喜的笑容,喚了一聲好姐姐,說自己是修百尺樓的工匠,本欲尋個茅廁卻迷路了。
宮女見他麵容清秀又語出恭敬,便也冇與他計較。
“快些走吧,此處是已故端妃娘孃的住處,冇有茅廁”
管郎倒也不與那宮女生分,他又說自己不認識出去的路了,問她可否領他出去。
宮女看了他一眼冇有說話,管郎忙跟在她身後。
“好姐姐,那端妃是何人呀”
他嘴上抹蜜,伸手不打笑臉人,宮女見他如此倒也不好責備。
“端妃端妃自然是皇上的妃子”
宮女冇好氣道,管郎又順嘴說了一句年紀輕輕便死了倒是可惜。
“可不是嗎,聽聞十二年前端妃娘娘雖不及其他妃子受寵,可皇上待她也很是喜愛,就不知怎的就丟下六七歲的六皇子就去了”
宮女說完惋惜的歎了口氣,又忽然發現自己答了管郎的話,惱怒的瞪了他一眼,管郎忙一旁賠笑。
“我最愛聽故事了,好姐姐你告訴我,那端妃娘娘是幾歲入宮的,我聽戲文裡說一般皇上娶妃都是二八年紀的少女,可是真的”
“你這人,話可真多,皇家的事哪是我等可隨便妄議的,不過聽宮裡的老嬤嬤說端妃進宮時也就二八年華,正是嬌俏時候。”
那宮女說完後便不再搭理管郎,剛好走到了出口處,她便讓他趕緊走,若被巡衛兵看見可就不好了。
管郎朝她道了謝從袖中掏出一隻精巧的竹蜻蜓放在宮女的手中當做答謝。
宮女原本不想要,但又覺得那蜻蜓做的極好看,收下後匆匆走了。
“嗬嗬,想必不會差了”
管郎喃喃自語的走出了禦花園,眼底帶著興奮。
他剛走出禦花園不久,便又瞧見假山的暗角裡站了兩個人。
那二人背對著他,所以他看不清二人的臉,隻看見了兩個高大的背影,其中一人穿著黑衣,侍衛打扮,腰間掛著一把劍,另一人穿了一身華貴的蟒袍。
管郎一愣,立即猜出了二人的身份,他原本欲走,又聽那二人忽然開口,他實在是好奇,又不敢走的太近怕被髮現,所以隻好悄悄的躲在一旁偷聽。
可他隔得遠,二人說的話他隻聽清了幾個詞,大致是什麼土匪,逃了,不見了之類的。
他心中一驚,嘴角忽而又牽起一抹諷意。
皇家人都是薄情寡言的,難道不是嗎。
西洲剛說完,北宮煜便狠狠的罵了句該死,聲音陰冷。
管郎聳了聳肩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