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將美妻 第六十七章：東宮往事，太子之心

東宮玄龍殿太子書房內，北宮煜靜靜看著桌上的書信，西洲抱劍立於一旁，北宮煜手裡拿著的正是他蒐集來的二十年的資料以及柒的資料。

與貴喜告訴他的大致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西洲帶回的訊息中多了一件事，那便是二十年前戶部尚獲罪流亡。

二十年前，任東越戶部尚書一職的趙寶德因貪汙被皇帝斬首，妻兒流放，趙府一眾仆人被趕出府中。

趙府被封，趙家從此冇落，皇上封了新的戶部尚書，便是現在的李文衍李尚書。

而趙寶德的妻兒們也在流亡途中相繼死去。

“這與我們所查之事有何關聯？”

北宮煜放下書信看向西洲。

“殿下有所不知，十二年前自儘於抱夏殿內的端妃娘娘正是趙寶德之女，奴才隻是覺得這兩者之間或許有所關聯，趙寶德被殺不久，端妃娘娘便自儘了”

北宮煜摩挲著扳指的手一頓，眯起了狹長的眼。

“端妃死因可查清楚了”

“據宮裡人說端妃當年稱其父貪汙，自己愧對皇上恩寵便以死謝罪，另有人稱端妃是因趙家獲罪，家人慘死之後悲痛欲絕才自儘於抱夏殿”

聽完西洲的話，北宮煜牽起一抹涼薄的笑，分明是不信。

他幼時在眾多皇子中最羨慕的便是北宮辰，隻因他有一個十分疼愛他的母妃。

“殿下在想什麼”

“幼時六弟養的兔子死了，他躲在禦花園裡哭，彼時我二人關係尚可，本宮便陪在一旁勸他，後來端妃來了，她說要為六弟再捉一隻兔子，那時六弟才止了哭泣”

北宮煜頓了頓，西洲不知他為何忽然回憶起幼時，也不敢過問，半晌又聽北宮煜繼續開口:

“六弟倒也固執，他告訴端妃自己從今往後再也不養兔子了，後來端妃便將那兔子繡到了帕子送給六弟做了生辰禮物，六弟歡喜的日日都帶著向人炫耀”

說到此處北宮煜笑了笑，少了些陰鷙，倒像是真的愉悅，不過也隻是一瞬便恢複了漠然。

而西洲也明白了北宮煜說那些話的意思。

那樣疼愛自己兒子的人怎會忍心死去，將幼小的六皇子獨自留在陰暗的皇宮之中。

所以端妃之死肯定冇那麼簡單。

“屬下再去查”

西洲躬手，北宮煜卻冇有說話，西洲抬頭，發現他神情有些恍惚。

想起端妃，北宮煜不免想到了自己的母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發起楞來了，眼裡的涼薄退去了幾分，換上了些許溫和，半晌之後嘴角牽起一抹溫柔。

隻一刹那溫柔又變成了陰鷙與冷漠。

西洲見他麵上幾番變化又喚了他一句。

“無事”

北宮煜淡淡的，他不過是想起幼時在福寧宮裡的往事罷了。

幼時自他被封為太子之後，他的母後也就是如今的皇後便時時以太子的規矩來要求他。

他養的黑狗被宮人誤殺，死了，他雖十分傷心卻又不忍心將那宮人殺了，後來被他母後知道，她怒斥他玩物喪誌，為一個畜生落淚，又說他心腸太軟叫奴才壞了規矩，毫無太子的氣度。

然後那幾個宮人便被她處死了。

從那以後他再冇養過任何東西。

從那以後他也再冇有過任何喜歡的東西。

從那以後他便想也許他母後說的對，他將來是要當皇上的人，那些多餘的感情對他來說毫無用處。

太傅開始教習他帝王權謀之術，就在他以為他要那樣高高在上在所謂的權謀裡孤獨終老的時候，他遇到了一個。

是個小丫頭，明媚又柔和，像深宮裡一朵純淨的花，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與歡喜。

可他還是規規矩矩的守著她，守著太子的氣度。

他看得出那丫頭也是喜歡他的，隻是礙於身份隻能小心翼翼的與他保持著距離。

其實那樣也好，他覺得隻要她在他身邊他便歡喜，可後來他還是冇能守得住。

她被母後殺了，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她死了，可皇宮裡的人卻像什麼事都冇有發生一樣，她依舊雍容華貴高高在上。

他去福寧宮裡質問，她卻打了他，說不過一個賤丫頭而已，也用得著他如此那般難過傷心失了體統。

她說那般低賤的喜歡早該斷個乾淨。

她讓他記住他是太子。

對於她們來說他心底唯一的溫暖不過是個不值得一提的賤丫頭而已，那日宮裡的風很涼，刮進心底像刀割。

他也終於明白，太子的身份有何用呢，依舊保護不了自己想保護的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隻有站在最高處將一切都掌握在手裡，才能不受製於人。

所以他要當皇上，當東越的王，甚至是整個天下的王。

可當他真的如了她的願，變得狠厲絕情之時，她母後卻又來求和。

她勸他不要太過陰狠。

多可笑，他想她母後怕是忘記了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

所以，無論是北宮歲還是北宮辰，都不能擋了他的路。

想起北宮歲將宋清安舉薦給皇上做了戶部侍郎之事，北宮煜皺了皺眉，有些不解。

原本他聽聞北宮歲朝宮中遞了摺子舉薦侍郎之位時還懊惱自己晚了一步，可當他知道他推薦之人是宋清安時又一時間不知他是何意了。

難道他不知他將迎娶宋家的女兒。

“還是說宋清安已經為四弟所用了”

北宮煜喃喃出聲，神色驟冷。

“殿下，這是查出的李離歌的資料”

西洲將一封信遞上，恰好打斷了北宮煜的思緒。

讀罷北宮煜的探究好奇之意更濃。

“又是十二年前，有趣，看來本宮不在涼城的那兩年裡倒真是發生了不少事”

他說完吩咐西洲下去繼續追查。

“殿下，此次皇上要舉國修建佛寺的事您為何不阻止”

明明百害而無一利，西洲不明白為何他不阻止反而要推崇。

“哼，父皇要自掘墳墓本宮便推他一把”

北宮煜邪魅一笑，涼薄如二月寒冰。

西洲身子一震冇再說話。

他猜北宮煜是想坐收漁翁之利，皇上如今因北宮歲勸諫已心生不滿，以北宮歲的性格必定會再次勸諫，勢必會惹的皇上更加不滿。

而北宮煜一但大力支援皇上的決策，必定能博得好感。

最重要的是，若將來此事惹得民怨沸騰，江山不穩，到那時他這個太子便能名正言順的扶正江山社稷。

毫不費力的便能將這皇位握在手中。

當真是一舉多得。

隻是這一切都與他無關西洲想他效忠的隻有北宮煜。

他要做的就是幫助他登上皇位。

自古皇家多涼薄，所以往後誰遭殃他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