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輕巧,若讓那位小姐誤會了,到時候又是誰來負責”
顧樾捷淡淡道。
柒見剛纔還溫和的人忽然沉下臉來還涼涼的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是不願與自己多說,她也不在意。
禮部尚書之女,怕是全京城最懂禮數的小姐了,全京城最懂禮數的小姐都枉顧禮儀給他送帕子,想必是很喜歡他。
可惜了,這人是個木頭。
顧樾睿想著自己哥哥已經二十歲了,京城同齡的世家弟子大都已婚配生子,而顧樾捷因常年在軍中且為了照顧他,至今尚未婚配。
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位世家小姐如此大膽的向他大哥表明心意,他自然是要幫著他。
顧樾睿又在一旁幫腔了一句,卻被顧樾捷厲聲嗬斥了一頓。
顧樾捷讓他休得胡說,彆壞了人家小姐的名聲。
顧樾睿瞧他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樣子,隻覺可惜了他那張好麪皮,他訕訕的退到一旁,不敢再說話。
顧歡喜站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最終將那帕子收進了懷裡,打算還回去。
顧樾睿跟著顧歡喜回了宴會,柒與顧樾捷一路沉默著去了蓮香所在的房間。
蓮香已經醒了,呆愣楞的坐在床邊,似乎不相信自己剛纔差點死過一次,臉色煞白。
聽見開門的聲音才抬頭,看見柒時眼裡含了淚水,起身就要跪謝她的救命之恩,被柒快步走過去攔住了。
蓮香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像個孩子。
柒並未安慰她,隻與顧樾捷站在一旁靜靜的等著她情緒發泄完。
蓮香哭了一會兒便停了,臉上終於有了生機。
顧樾捷問她可記得是如何落水的,蓮香木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搖頭,她說她與小姐們站在水池邊,忽然看見水裡似有一條大魚的影子,她們從未見過那麼大的魚,覺得新奇便擠在一處看。
然後她就忽然落入了水中。
柒與顧樾捷發現問不出什麼,便暫時作罷了。
顧樾捷要回到宴會上去,問柒可要同往,柒說她留下來照顧蓮香,顧樾捷便一個人走了。
柒與蓮香在房間裡待了一會兒忽然聽見外麵有一陣響動,似乎有人在爭吵,隔得太遠聽不清,半晌後卻傳來一陣呼救聲。
柒心想今夜事為何會如此多,她交代了蓮香讓她待在房間裡彆出去,然後自己匆匆出了門。
順著呼救的聲音尋了過去,隔著一條長長的迴廊看見花園假山旁有兩個人糾纏在一起。
藉著朦朧的月色,她看見一個穿盔甲的士兵將一個人壓在石頭上似乎是想掐死他,被扼住喉嚨的那人撲打的手臂,露出的一截官袍極為熟悉。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無奈,她掏出懷裡從小虎子那裡換來的破舊彈弓,在腳下撿了一塊石子。
石子狠狠打中了行凶士兵的頭盔。
那人猛然回頭,頭盔下一張年輕的臉一閃而過,遠遠看上去有幾分熟悉。
身下那人趁機推了士兵一把,站到了一旁大口的呼吸。
那士兵見已經敗露,向相反的方向跑了,隻留下一旁的大臣,柒見他已脫離危險,不想多事轉身欲走,卻看見那大臣抬頭朝她這邊看了過來。
那月光下站著的人,分明就是她爹李尚書,瞳孔一震,她急忙趕了過去。
對麵的李尚書顯然也看見了柒,眼底迅速閃過一抹驚訝,看著柒朝她走來,又迅速恢複了平靜。
“爹,你冇事吧”
柒伸手為李尚書順了順氣,盯著他脖子上的手印,再看過去,卻發現他神情平靜,彷彿剛纔差點被殺死的人不是他。
“剛纔那人為什麼要殺您”
“那小兵剛纔喝醉了酒,誤把我看做了他的仇人”
李尚書終是緩了過來,他淡淡開口解釋,冇什麼多餘的表情,似乎也不怪罪那人。
柒卻不信。
剛纔那人離去腳步利索,絕不像是個醉酒之人。
“我去找顧將軍,讓他將那人找出來,治他個謀害朝廷命官的罪”
她假意氣急,說罷便走,果然被李尚書拽住了胳膊,他似乎也急了,忙說算了,不過是認錯了人,且來去他也冇事,臉色都白了幾分。
柒不知道他在害怕什麼,隻是覺得事情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剛纔那人熟悉的緊,似乎是在軍中見過,卻想不起來。
李尚書見她作罷,鬆了口氣,瞧見了她手裡的彈弓時眼神一動,大抵是在想她何時學會了使彈弓。
李尚書本想責備她幾句,女孩子少玩那些東西,又一想今夜虧得了她的彈弓,不然他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想到此他又將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爹,你為何會出現在此處”
“我不過是飲酒多了,出來尋茅廁,卻在此處迷了路,就碰到了剛纔那人”
李尚書歎了口氣往前院走去,柒冇說話準備與他告辭去找蓮香,卻有一個小太監匆匆趕來。
“可找到你們了,快跟我走,皇上要見姑娘”
柒用手指了指自己,表示很驚訝,那小太監卻嗔怪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皇上,為何要見離歌丫頭”一旁的李尚書一把拽住了那太監的手腕,好像十分驚訝,驚訝裡還有些隱隱驚恐。
“李大人莫擔心,皇上是聽聞小姐下午落了寒池,才讓來奴纔來詢問,並不是她犯了錯”
柒不動聲色的觀察,發現李尚書聽了太監的話雖不再驚慌,但臉色依舊不太好。
她跟在太監身後朝前院走去,心中盤算著若皇帝問起傍晚之事,她該怎麼回答。
待走到燈火通明處,宴會裡的女子們已經退下了,眾人都抬頭打量她。
理了理衣袍,也不在意四麵八方投來的目光,她平靜的走到皇帝座前,跪下。
頭頂大笑聲響起,渾厚低沉的嗓音響起,皇帝問一旁的李尚書檯下跪著的是四小姐還是四公子,倒叫他分不清了。
眾人見皇上竟起了玩笑,也都笑了起來。
柒跪在地上用餘光瞥見李尚書僵著身子,麵色有些緊張,他嗬嗬的笑了幾聲,說了聲慚愧。
然後她便聽見皇帝讓她抬起頭。
聞言抬頭,望進了一雙威嚴天成,又帶著一絲冷厲的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