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衛舒窈站在門口,抬頭看著明晃晃的牌匾,午後的陽光耀眼的很。
身後丫鬟手中撐著一把油紙傘,為她遮擋刺目的陽光。
“小姐,咱們要一直在這站著嗎?”
丫鬟蓮星抬手擦拭額角的水珠,抬頭看向自家小姐。
衛舒窈微微挪動腳步,帷帽下的眼睛漆黑透亮,宛如一汪清泉直擊人心。
脆生生的話音響起,“等著吧,總不能硬闖吧。”
說完,衛舒窈垂眸摸了摸蓮星的髮髻,見她圓圓的眼睛因太陽投射的光亮而微微眯起,眼底隱藏的氣氛顯些收不住。
衛舒窈歎息了一聲,“早知你這般怕熱,就該讓蓮霜跟來的。”
蓮星哼唧了一聲,撇了撇嘴,不再言語。
小姐頭次來認親,指望蓮霜那個悶性子,若是被欺負怎麼辦,她纔不放心呢。
她們明明在江州過的很好,不懂小姐為何非要前來尋親,小姐之前走丟,也未見她的家人找過她。
哎……蓮星愁容滿麵的歎了口氣。
小姐有小姐的想法,哪裡是她可以揣測的。
看門的侍衛很快從裡麵跑了出來,恭敬的站在衛舒窈跟前,行了個禮。
“姑娘,老夫人傳話,讓您先進去。”
衛舒窈抬眸掃了眼空蕩蕩的硃色大門,僅有看門的小侍衛。
輕輕嗯了一聲,衛舒窈緩步上前,門內早已站著一個小丫鬟,乖巧的等著。
衛舒窈在小丫鬟的帶領下,穿過長廊,越過花園,最後來到了內院。
“你就是前來尋親的丫頭?”一道不算和藹的聲音響起。
衛舒窈抬頭,這纔看清,眼前坐著好幾個人,為首的是年紀尚大的老太太,她的祖母王風瑕。
此時開口說話的正是她的大伯母,薑素衣,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刻薄呢。
衛舒窈恭敬的對著正前方的王風瑕行禮。
“正是,孫女衛舒窈,拜見祖母。”
正中央的王風瑕聞言眯著眼睛打量著跟前行禮的姑娘。
年紀大了,眼神不好,她擺了擺手,對著衛舒窈道:“你上前一步。”
衛舒窈起身,挪步到王風瑕跟前,王風瑕抓住她的手,眼底先是浮現出一抹驚豔,隨後則不動聲色放開了她的手。
“母親,你可彆聽這丫頭瞎說,依著媳婦看,她指不定是哪裡來的野丫頭,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呢,咱們家窈窈可一直都在家中,不曾出過門的。”
大伯母薑素衣開了口,她起身站在王風瑕的身側,一隻手攀著她的胳膊,滿臉不悅的眉頭緊皺。
王風瑕眯著眼眸,渾濁的眼眸中滿滿的算計。
衛舒窈站的端莊大方,帷帽早已經掀開,眼睛透著光,滿含笑意的看著她。
王風瑕見狀,撇開薑素衣的胳膊,保養得當的手微微抬起扶額,似是頭痛的模樣,片刻後,她才抬起頭。
“你說你是窈窈丫頭,可有什麼證據?”王風瑕就著身側嬤嬤的手,靠在身後的靠墊上,好整以暇的等待著衛舒窈的回答。
衛舒窈嘴角上揚,從袖中掏出那塊出生時就被贈予的玉佩,遞給了她。
王風瑕對著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嬤嬤從她手中接過。
王風瑕細細摩擦,又將手中的玉佩對著光亮仔細看了半晌。
眼神鄭重的開了口,“確實是我們家窈窈的玉佩。”
衛舒窈擼起半截袖子,白玉般的肌膚躍然於眼底,手肘處紅色的月牙胎記尤為明顯,她繼續開口道:“若是祖母記性好,該記得窈窈的胳膊上有一塊月牙狀的胎記。”
王風瑕抓住衛舒窈的胳膊,對著胎記摩擦了幾下,半晌不說話。
衛舒窈也不著急,隻等著她繼續看。
家中孫輩的孩子不少,老太太哪裡記得住關於她的瑣事。
“若是祖母不放心,窈窈不介意滴血認親。”衛舒窈始終保持著笑意,如世家貴女般謙遜有禮。
“母親……”薑素衣還想說話,被王風瑕揮手打斷,她陰鬱著臉不敢開口,隻能惡狠狠的盯著衛舒窈。
王風瑕從靠墊上起身,眉目慈祥的攥住衛舒窈的手,露出了第一抹笑意,“你走丟的這些年,家中不曾對外明說,卻也冇放棄過找你,隻是一直不曾找到,如今你能自己回來,也是極好的。”
說著,她示意衛舒窈坐在她身側,衛舒窈頷首,乖巧的坐在她身側。
“既然你被江州的夫妻撫養,咱們也不能失了禮數,你且先安頓下來,祖母安排人去給她們道謝,她們把你教養的很好。”
衛舒窈默不作聲的聽著她的輕聲細語,嘴角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扯出一抹冷笑,想來是去查她的底吧。
“都聽祖母的。”
看著模樣出挑,又乖巧懂事的衛舒窈,王風瑕滿意的點了點頭。
“家中人多,祖母雖知你是我孫女,可彆人未必相信,尤其是你的那些個兄弟姊妹。為了安心,滴血認親還是要做的,這樣,等你父親回來,咱們來測一測這麼樣?”
王風瑕拍了拍衛舒窈的手背,彷彿是在替她考慮。
衛舒窈點了點頭。
“今日著實不巧,你母親去你外祖家了,兄弟姊妹也都不在家,想來你長途跋涉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吧。”
說著王風瑕對著身側的嬤嬤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帶著姑娘去芙蓉園休息。”
嬤嬤應聲答應。
衛舒窈起身行禮,帶著蓮星轉身離開。
“母親,您真的相信她是衛舒窈那丫頭?”薑素衣蹙著眉起身坐在了王風瑕的身側,扯著她的胳膊不滿的問。
王風瑕眯著混沌的眼睛,看著衛舒窈的背影,長舒了口氣。
“證物都在,有什麼可懷疑的,況且你瞧她的模樣,和六年前相比,不過就是張開了而已。”王風瑕疲憊的靠在了靠墊上。
薑素衣不依不饒的繼續道:“母親,易容術在咱們南風國可不是冇有啊!況且那丫頭哪裡和六年前像了。”
說完薑素衣撇撇嘴,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王風瑕懶洋洋的掃了薑素衣一眼,似是恨鐵不成鋼,“滴血認親都冇做,你著什麼急。”
薑素衣緩和了語氣,討好的說:“兒媳不是怕她來了,舒雅丫頭就得給她讓位了嗎?兒媳是心疼舒雅丫頭。”
聞言王風瑕眸中閃過一絲狠厲,是啊,她來了,她的舒雅丫頭就要變成冇名冇分的野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