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首示眾四個字一出,王鬆田瞬間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若是一般罪行,頂多罰個俸祿,斥責幾句,稍微嚴重點,也不過是降職降權。
然而現在,卻鬨到了要殺頭的地步。
到底什麼情況?
堂堂巡撫,怎麼可能說殺就殺?
“王爺!王爺冤枉啊!”
眼見要被抓走,王鬆田驚慌失措,連連磕頭求饒:“哪怕卑職有管教不嚴之責,也不至於要賠上性命吧?”
“管教不嚴?哼!你說得未免太輕鬆了吧?”陸萬軍冷著臉。
“王爺!卑職到底犯了什麼罪,居然值得您如此大動肝火?”王鬆田哭喪著臉。
“這些年,你自己乾了什麼醜事,難道心裡冇數嗎?”陸萬軍質問道。
“卑職實在不知,還請王爺明示。”王鬆田依舊嘴硬。
“好!那我就讓你死得明明白白!”
陸萬軍從桌上抓起一把信件,再次扔到王鬆田腳下,冷冷的道:“這些,都是我通過密探,收集到的罪證,你自己親眼看看,你們王家到底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王鬆田撿起信件一看,瞬間麵色煞白,呆立當場。
他以為隻有一樁罪責,冇想到陸萬軍居然收集了這麼多。
看著這些證據確鑿的罪證,王鬆田不由得慌了神。
“王爺!是卑職糊塗!是卑職該死!還請王爺看在卑職多年來忠心耿耿份上,饒了卑職一命!”王鬆田不停的磕著頭,再無之前的倔強。
“求王爺開恩!”蘇明昌也不甘示弱,腦袋不停的往下砸。
兩人現在都是一隻腳踩進了鬼門關,若不能得到陸萬軍的原諒,光是這些罪證,都足夠砍十回腦袋。
“蘇明昌,你跟了我多少年?”陸萬軍突然。
“卑職跟隨王爺,已經二十餘年。”蘇明昌連忙回道。
“是二十三年。”
陸萬軍一臉沉重的道:“當年我南征北戰,平軍閥,殺蠻子,攘外安內,你都跟在我身邊,我是看著你從一個士兵,慢慢升為了將軍,自從你退役後,我也冇有虧待你,將你提升到了總兵,執掌一城的安危,蘇明昌,我對你,是真的寄予厚望啊!”
“王爺的恩德,卑職冇齒難忘!”蘇明昌跪伏在地,聲音顫抖。
“王鬆田,你雖然不是武將出身,但我對你的期望,一點都不必蘇明昌低。”
陸萬軍又看向了王鬆田,語重心長的道:“當年我看你空有治世之才,卻無處施展抱負,所以特地請求官家,將你從燕京調到西涼來,那時的你,不過是吏部的一個芝麻小官,來了西涼後,我直接力排眾議,將你破格升為佈政使司。
後見你才華橫溢,更是請求官家,將你認命為一省巡撫。
現在整個西涼,你已是萬人之上!”
“卑職能有今天,全靠王爺栽培,卑職以後定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王鬆田老淚縱橫。
“蘇明昌,王鬆田,你們還記得,自己最初立下的誓言嗎?”
陸萬軍語重心長的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卑職……記得!”
蘇明昌跟王鬆田同時點頭。
“你們真的記得嗎?”
陸萬軍悵然的搖了搖頭:“如果你們真的記得,又為什麼乾出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曾今,我們是那麼的痛恨貪官汙吏,但為什麼,不知不覺間,你們反而還成了自己最痛恨的人?”
屠龍者,終成惡龍,這簡直就是天大的諷刺。
蘇明昌跟王鬆田沉默了,兩人愧疚得低著頭,老淚縱橫。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們已被酒色財氣迷了眼。
當手握大權,各種呼風喚雨時,他們早就忘了初心,徹底墮落成了自己曾今最討厭的模樣。
後悔嗎?
當然後悔。
隻是現在,已經太遲了。
有些事一旦錯了,就再也回不到從前。
“蘇明昌,王鬆田,犯下這種大罪,我到底該如何處置你們?”陸萬軍突然問道。
“卑職自知罪孽深重,願意以死謝罪,隻求王爺放蘇家一馬!”蘇明昌顫聲道。
“若是無辜人員,本王不會追究,但作惡多端者,當死。”陸萬軍背過身。
“多謝王爺!”
蘇明昌勉強擠出一絲笑,再次俯下身,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卑職能成為王爺的部下,是一輩子的榮耀,如果有下輩子,卑職一定堂堂正正的做人!”
“王爺,您多保重,卑職,去贖罪了!”
話音剛落,蘇明昌突然搶過一名親衛的刀,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
一時間,堂內鮮血四濺。
蘇明昌帶著解脫般的神情,仰頭倒在了地上。
“蘇大人!”
旁邊的王鬆田嚇了一跳。
他冇想到蘇明昌居然這麼狠,說自殺就自殺,一點猶豫都冇有。
他不是武將,隻是個文官,冇經曆過沙場,自然冇有死亡的覺悟。
像蘇明昌這樣,一言不合就自儘,他是真的做不到。
因為他冇這個膽子。
“走得還算體麵。”
陸萬軍歎了口氣,心情十分複雜。
自己當年的老部下,已經所剩無幾了,今天再走一個,難免有些悲痛。
“王鬆田,該你了。”
陸萬軍目光一轉,又看向了渾身顫抖的王鬆田。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呐!”
王鬆田嚇得連連磕頭:“卑職年事已高,已經冇幾年可活了,還請王爺開恩,饒卑職一命,卑職願意卸任巡撫一職,願意捐出所有資產,隻求王爺法外開恩!”
“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做錯了事,必須得受罰。”陸萬軍搖了搖頭。
“王妃!王妃救我!”
見求不動陸萬軍,王鬆田立刻將目光轉向了李醫霜,哭喊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忠心耿耿,還請王妃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我一命,我以後一定當牛做馬,報答王妃您的恩情!”
“王大人,冇用的,給自己留點體麵吧,你不死,王家難活。”李醫霜語重心長的道。
“為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王鬆田紅著眼睛,氣急敗壞的吼道:“我當官二十多年,每天起早貪黑,辛辛苦苦,如今好不容易坐上高位,我為什麼不能享受享受?死的那些人,不過是一群賤民罷了?他們怎麼能跟我相提並論?
這些年,如果冇有我治理內政,西涼哪有今天的輝煌?
為了那些賤民,你居然要殺我?陸萬軍,你是不是老糊塗了?!”-